輔車:輔,麵頰;車(chē),牙床骨。輔為外表,車是內骨。
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tài)伯是大(tài)王(古公亶父)的長子,虞仲是次子,他們都讓位於幼子季曆。周代的宗廟製度規定,始祖的神主居中央位置,下麵的排位左昭右穆,昭位之子在穆位,穆位之子在昭位,隔代依次排序。大伯、虞仲、季曆兄弟按照周代宗廟的排位都在昭的一邊。
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虢仲、虢叔都是季曆的兒子,文王的同母弟。虢仲封於西虢,在今陝西寶雞巿;虢叔封於東虢,在汜水縣東(河南滎陽巿北上街區)。依周代宗廟的排位,文王及虢仲、虢叔兄弟自然又依次排在穆的一邊了。
藏於盟府:盟府指司盟之官。凡諸侯封爵受勳,必有盟誓紀錄,藏於盟府之內。
桓、莊:桓指桓叔,晉獻公的曾祖父;莊指莊伯,桓叔之子,晉獻公的祖父。晉獻公八年,即魯莊公二十五年(公元前六六一),晉獻公為免桓叔、莊伯的後代人多勢大,誅殺了從祖同宗的群公子。
偪(bī):同“逼”,威脅之意。
據:依從。
《周書》:周代的曆史文獻,編為《尚書》。本文所引的三則都是逸書,後來見於偽《古文尚書》中。
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親指親近。二句見偽《古文尚書·蔡仲之命》篇。
黍稷非馨,明德惟馨:黍稷同屬穀類,黏者為黍,不黏者為稷,稷又稱小米。黍稷代指祭品。二句見偽《古文尚書·君陳》篇。
民不易物,惟德繄物:易,改動;物,祭品。繄,同“伊”,是也;偽《古文尚書·旅獒》篇“繄”作“其”。“伊”、“是”、“其”同屬指示代詞,解為“那些”,意謂隻有有德者那些的才算是祭品。
馮(pínɡ):同“憑”,依靠。
許晉使:使(shǐ),使節代表。舊音shì,現已不用。
臘:歲終祭眾神,不臘就是不能祭神了,是說國之將亡。
舉:攻取,舉兵。
譯文
晉獻公再次向虞國借路攻打虢國,宮之奇勸阻說:“虢國是虞國的外圍屏障,虢國滅亡了,虞國也一定會跟著亡國的。晉國的野心不可以再啟動了,敵寇入侵的危機更不能忽視。一次借路已經是過分了,怎麼可以再讓他借路呢?諺語說得好,麵頰和牙床骨是互相依存的,沒有了嘴唇的保護,牙齒也會受寒的。這剛好說明了虞、虢兩國相互依存的關係。”
虞公說:“晉國是我的同宗,怎麼會害我呢?”宮之奇回答說:“大伯、虞仲,是大王的兒子,宗廟神位排在昭的一邊。大伯不肯跟從大王,跑到荊蠻去了,沒有繼承王位。虢仲、虢叔是王季的兒子,宗廟神位排在穆的一邊,做過文王的公卿大臣,為王室立下了很多功勞,他們封爵受勳的盟誓紀錄還藏於盟府之內。晉國將虢國滅掉了,又何必再愛惜虞國呢?而且虞國能比桓叔、莊伯與晉國更為親近嗎?他們應該是互相親愛的,但桓叔、莊伯的後代族人犯了什麼罪呢?竟然統統被殺掉了。這不就是因為勢力做大了而感到逼迫嗎?近親的勢力威脅到自己尚且要殺害他們,何況對別的國家呢?”
虞公說:“我獻上的祭品既豐盛又清潔,神明一定會依從我的。”宮之奇回答說:“小臣聽到的是,鬼神不一定要親近哪一個人,隻要有好德行的就會依從。所以《周書》說:‘上天不會親愛什麼人的,隻要有好的德性就會幫助他了。’又說:‘黍稷祭品並不特別芬芳,隻有光明的德性才最芳香。’又說:‘百姓不會改動祭品,有德之人所呈上的都是祭品。’如果這樣,對於不道德的行為,百姓不能認同,神祇也不願安享了。神祇所依賴的,其實都在德行方麵。如果晉國占有了虞國,而又能發揚光明的德性,獻上芳香的祭品,那麼神祇又會吐出來嗎?”
虞公不聽宮之奇的意見,答應了晉國使臣的請求。宮之奇帶著他的族人遠走他方,說:“虞國不會再舉行臘祭了,這一次出兵之後,晉國再不用舉兵了。”當年冬天,晉國滅了虢國。班師回國途中,在虞國境內住宿,於是乘機襲擊虞國,滅了虞國,還俘虜了虞公。
賞析與點評
本文是一篇奏議類的古文介之推不言祿,敘事比較簡單,主要反映了宮之奇的個人觀點,以議論為主,層層轉折,認為治國之道,首重君德,希望國君能夠及時省悟,解救國家的危難。本文指出要認識曆史的現實,國與國之間並沒有情義可言,強調德治的重要,認為要得到人民的尊重,並要與鄰國和平共存;而虞公不聽忠言,亡國被俘的下場更成了千秋笑柄。宮之奇的一番苦心,也是一片孤忠,後來諸葛亮的《出師表》仿佛就帶有一些本文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