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消瘦而單薄的少女勉強著扶住中年男子壯實且沉重的身體,可是依舊止不住他身體往下滑去的趨勢。
少女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撐住男子漸漸下滑的身軀,但是一切看來都是無用功。少女吃力地扶住男子開始抽搐著的身體,白皙的臉上有細密的汗珠沁出。白伊暗暗咬緊牙關,一邊硬撐著,一邊安慰著這個看上去神色痛苦的中年男子。
——沒事的,父親,你一定要撐住,很快就會沒事的。
少女說出來的話也是有氣無力,有些自欺欺人,聲音裏似乎也帶上了哭腔,像是一種自我暗示和自我催眠。
白柳的臉上是怎麼也克製不住的痛苦神色,讓他整個麵部都開始痛苦扭曲起來,還有那雙閃爍著野獸光芒的眼睛,一切都帶上了猙獰的恐怖色彩,隻是白伊無暇顧及這些一係列的變化。
看到自己的父親麵上如此痛苦的神情,她的心宛如刀割,眼眶有努力禁錮的淚水。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才相聚不到半個月,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為什麼不能讓他們的生活平靜一段時日?
——難道她是天生的災星嗎?到哪都是壞事不斷,自己關心和在乎人的總是要受到傷害?
眼中有滾燙的液體在流動,但是少女卻是將自己痛苦而無奈的嗚咽聲鎖在喉嚨中。她知道,此刻,淚水是軟弱的代表,是服輸的征兆。
白柳暫時支開了周圍的看守、巡視的弟子,本想和自己的女兒能有一個安靜而愜意聊天的午後。白伊一時間也找不到幫忙的人。
她一邊大聲的呼喊,一邊吃力地扶住中年男子沉重而無力的身體,努力向房間的方向走去。
“師傅!”突然身後傳來年輕劍士痛心疾首的叫喊。淺藍色勁裝的劍士連忙跑上前幫助單薄瘦弱的少女扶住白柳沉重而無力的身體,將錦服的中年男子扶進房間裏,衾梓寒的幫助讓白伊暫時鬆了口氣。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伊雙手被在背後,在床間裏來來回回不安而急躁的踱著步,看著給父親診脈的琴雨。
她在勉力維持著自己的鎮靜,之前安聖傑的事情、經曆過的一切告訴她,害怕、緊張、不安,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幫助。隻會讓你失去冷靜的判斷和分析當前情況的能力,讓目前的情況變得更加更糟。
“白伊!宮主現在需要絕對的安靜,你不要一直走來走去,會打擾到他的休息。”床沿邊替白柳把脈的鵝黃色裙裝的少女微微蹙眉,停下診脈的動作,轉過頭開口教訓那個裝作鎮定,卻一直焦急踱步的少女。
“不好意思,”白衣少女立馬停了下來,臉上露出少有的尷尬。
“師兄,你出來,我要和你談談。”想了一會,白伊當即立斷的招呼那個年輕的劍士,那個從白柳出事到現在一直沉默的男子。
“嗯?”勁裝的劍士看了眼床榻上陷入昏睡狀態的中年男子,眼底閃過疑惑的波光,但還是應承著少女的話,出了房門。
站在房間外,白伊似乎再也抑製不住她的急躁了,“你說說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白衣的少女有些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開口就質問年輕的劍士。
不過換了任何人,自己的親人出現這樣的情況,都會是這樣的反應,況且白伊麵對還是衾梓寒一味的沉默。
她不知道這有什麼好隱瞞的,或是說年輕的劍士想隱瞞些什麼,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一味的隱瞞隻會讓情況更加危險。
“你倒是說一句啊,”白伊幾乎是衝到他麵前,抓著他胸前的衣襟。但是麵對白伊無論多暴躁的行為、無論多粗魯無禮的話、還是惡劣的說話口吻,勁裝的劍士都是無動於衷。他淡漠而木無表情,眼神似乎空茫地看著空虛,白伊也看不透此刻的他在想什麼。
她緊緊地盯著衾梓寒的眼睛,想從他呆滯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端倪或是破裂。但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他像是一具沒有情感的傀儡,眼神空洞而迷茫,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要麵對的是什麼,也不知道當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伊最後有些挫敗地放下手,慢慢地蹲了下來,將清秀的臉埋在雙手中,無措的放聲大哭起來。聽到她努力抑製的嗚咽聲,一旁一直無動於衷的衾梓寒似乎終於不忍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走上前兩步,想安慰這個痛哭的少女。他伸出手輕拍少女的肩膀,但是被少女‘啪’地一聲毫不猶豫而冷漠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