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樣誠懇而堅定的誓言和承諾,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但在他的心底早就像是烙印般立下了誓言。
可是到頭來呢?他卻是殺害自己師妹的凶手。大雨中,素衣少女悲切的目光和慢慢被鮮血染紅的衣襟在他麵前漸漸清晰起來。
那些像是被風沙石化的記憶開始變得明朗和深刻,但卻讓人不敢直視,那樣慘漠而悲愴的事實。
“白伊,”年輕劍士低低的聲音傳開來,帶著與世隔絕的茫然和幽遠。他的聲音中帶著悲愴的懊惱和悔悟,嗚咽著像是一個受了傷隻能自己****的凶猛卻又脆弱的野獸。
——也好,就這樣死了吧!就這樣就不用麵對白伊不解卻單純信任的目光。她即使是死的時候,也是相信自己的,即使自己就站在她麵前,她依舊是笑著麵對自己。
她淡雅而悲傷的笑又滿含信任,仿佛自己犯了什麼彌天大錯,她依舊相信自己是有理由的,自己並沒有變惡。
但就算這樣,自己才愈加不能原諒自己呀!如果是誰這樣對她的話,天涯海角自己一定會找到他——用最殘忍而恐怖的手法殺了他,來宣泄自己心頭的憎惡。
可是這樣的人卻是自己,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和臉麵去麵對九泉之下的師傅——白伊的父親。
年輕的劍士急促而劇烈的呼吸著,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此時死亡對他而言似乎也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他還有什麼顏麵見師父呢,他將自己唯一的女兒交托給自己,而自己卻有做了些什麼。掙紮在死亡邊緣的年輕劍士的心是複雜的,希望死亡,也希望的到寬恕,
但即使得到了白伊和師傅的寬恕,得到所有人的寬恕,依舊得不到他自己從心底流露出的寬恕。
冰釋血隻是站在不遠處看著呼吸愈加急促的年輕劍士,漆黑的眼眸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他一動不動,緊抿著唇畔,一言不發。
簪子擲出那一刻,在天際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像是天際的一道彩虹,即使是已經有防備的儒雅攝魂師還是因為躲閃不及而重重地倒在地上。
看著倒地的儒雅攝魂師,站在他身後的年輕綠眸祭司線條優美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卻是那麼詭異而寒冷。
他還是左寒晴嗎?——是的,他是左寒晴,冰釋血傾注一生結交的朋友,如今成了他今生最大的敵人。
站立著的左寒晴用他那雙特有的碧綠而冰冷的美麗雙眸冷冷的打量著躺在地上的儒雅攝魂師。
刹那間,在地上支撐著想站立起來的儒雅攝魂師終於明白他第一次見左寒晴時的感覺,那一刻他陡然覺得這個男子不再是這個男子,而他擁有的法力的確不是靠個人修為所能達到的。
而被年輕的祭司盯著,藍細烽感覺像是有一條冰冷而致命的毒蛇在自己的肌膚上蜿蜒,這種近距離接觸著死亡的感覺讓他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張開來。
儒雅的攝魂師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綠眸祭司,但隨即釋然了,他的目光恢複成冷靜和淡漠,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般。
他們之間原本就是對立的,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這樣,如今這個綠眸男子對自己拔劍相向又有什麼還奇怪的地方。
這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在千年前帶著那些詭異可怖的人來滅了佘氏一族,他是引路人,而冰釋血是領導者。
不然冰釋血和當初那些奇怪的生物根本沒有機會順利通過雷澤,達到木塔裏格群山下的冰原。
他們是一路人,從來都是,冰釋血肯定想接著這個機會殺了自己,但他不覺得此時已經晚了嗎?
不用自己說,白伊就已經知曉了一切,冰釋血和左寒晴的懲戒是遲早的事情。不過現在儒雅的攝魂師也沒有什麼時間和精力去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既然對方都毫不留情的出手了,那自己隻有迎戰,不然迎接自己就是死亡。
警備的看著年輕的綠眸祭司,儒雅的攝魂師帶著書生氣的臉變得愈加寒冷,原本溫潤儒雅的他此時全身籠罩在冰冷的氣息中,像是從黑暗中走出的羅刹。
藍細烽小心翼翼的看著神色似乎有些異樣的年輕祭司,緩緩地和他拉開一定的距離。接著不動神色的站立起來,隔著不遠的距離,和那個綠眸男子靜靜的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