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田美,在外麵稍微有點辦法的父母都把孩子帶到外麵去接受更好的教育了,加之計劃生育的大環境影響,農村的生源不斷萎縮,在校學生逐年下降,以至於學校要停辦。剩下的,自然就是一些無能為力的家庭。有的是單親,有的是殘疾,有的又是超生無力撫養……總之,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難處。柳金鳳爺爺的話代表了好大一部分家長的聲音,大家都紛紛應和,議論不斷。

我站在講台上,不知道怎麼回答,對這種事,我是無能為力的,我也隻能心痛,但麵對柳金鳳的爺爺問話,我心裏就像壓著塊大石頭,沉重卻挪不動。

家長們也知道我一個年輕人不能做什麼,並不指望我給他們什麼承諾,大家議論一番後,都唉聲歎氣的紛紛離去了,或許,家裏那一畝三分田裏的秧苗還等著他們。看著他們一個個老態龍鍾的背影,我軟弱的靠在黑板上,心裏無比疼痛。

我該怎麼辦?我能做什麼?我在心裏反複問自己,淚水那樣真切的模糊了我的眼睛。

良久,我才感覺到有人拉我的衣服,低頭一看,是崔子恒,他小聲的說:“老師,我幺姑想跟你說話。”

這時,我才看清他旁邊站著一個大人。我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麵帶笑容,道:“你好!你就是崔子恒的家長吧。”

我說完這話才發覺自己說錯了,眼前站著的分明是隻有20來歲的一個女孩子,這麼年輕自然不是催子恒的媽媽。

好在這個女孩子並不介意,她笑笑:“我是崔子恒的姑姑,你好,陸老師。”

我慌忙回應,這時我才發覺教室裏其他人都走光了。“那麼我們坐下說吧。

崔子恒乖巧的去端凳子,我們坐下了,我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是她先說話了:“陸老師,其實我們見過的。”

“見過,沒有吧,我怎麼不記得。”我很驚訝,這才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這女孩子端莊秀麗,麵容清秀,特別是一雙眼睛清澈如水,明亮動人,這等美貌的女孩子我是不可能忘記的。

“嗬嗬,你忘了,上次我還坐過你的車呢?”

“坐車?”我更驚奇了,在腦海中搜索一遍,確實記不清了,隻好搖頭。

“那天晚上,就是你送我們回家的,你忘記了?”

我終於記起,那晚在沱江河邊看完風景後回來搭車的兩個人竟然是我學生的家長。

“另外一個是我嫂子,就是崔子恒的媽媽。”她繼續啟發我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接著說:

"因為子恒的媽媽今天有點事,所以我就代表了。”

“哦。”我繼續點頭,一張笨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老師,我也沒有想到你就是子恒的老師,子恒給你添麻煩了。” 看到我若有所思的樣子,她輕輕的笑了一下。

“不麻煩,不麻煩,崔子恒是個乖孩子,很聽話,很懂事。”我急忙回答。

“嗬嗬,我叫崔幽蘭。子恒還請陸老師多費心哦。”她主動介紹自己,最後一句話是套話,雖然她說得很嚴肅,但我絲毫沒有聽出她的誠懇。她頓了一下,接著說:“那晚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嗬嗬,真不知道會會怎樣。”

我不相信緣分,但偏偏就這麼巧,在特定的時間遇到特定的人,做了特別的事,這本身就是一種巧合。

看我不怎麼答話,她似乎沒有了多大興致,但畢竟不是當母親的人,簡單的問了崔子恒在學校學習的情況後,就起身告辭。走時,她不忘熱情的笑笑:“陸老師,有空到我們家家訪哦。”

我對這樣的熱情見得不少,其實偶爾也出去家訪。有一次一個女學生因為掃地太晚沒能回家,我打著電筒,牽著她爬了幾裏山路送她到家,她的父母相當感謝,生死要留我吃飯,我再三說吃過了,她們就用背篼給我裝了許多花生和橘子,我推辭不過,帶回學校,武大他們甚是高興,紛紛來分享我的果實,那滋味特別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