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玄武對我低吼了一聲,“薇薇趴下!”我便倒在了地上,隻覺得冷箭嗖嗖,好幾枚幾乎就是貼著我的皮肉射過去的,等到所有的箭都停下來的時候,我也並不敢起身,隻是緊緊的抓著蓋屍體的油布,也顧不上自己倒在了森森的白骨堆裏。
許久,玄武傳來一聲,“起身吧,沒事了。”
我這才緩緩地站起來,連忙往玄武身邊走去,隻見他也和我一樣,倒在屍骨堆中,正在艱難的爬起來,我連忙去扶了他一把,卻見到他英秀的臉龐上,被飛過的利箭拉出一道長長的傷疤,鮮血往外滲著,一看就非常疼痛。
我嚇得連忙把他的身子轉了一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問道,“還有沒有受傷的地方了?”
玄武搖了搖頭,自己從胸口口袋裏掏出了一塊潔淨的略帶香氣的帕子,在臉上傷口輕輕抹了抹,道,“沒事了。”
我這才想起回頭去看何守成,這一看,立即便嚇得心驚肉跳,隻見他渾身被射成了一個螞蜂窩,居然也沒有倒下,就那麼眼睜睜的站著,滿眼都是驚恐而又不敢置信的神情,朝玄武的方向直勾勾的看著。
玄武一步步移了過去,我便跟著他的腳步,到了何守成身邊的時候,我結結巴巴的對玄武問道,“他死、死了嗎?”
玄武伸手,在何守成身上輕輕一點,何守成便立即倒在地上,身上插著的箭頭亂響,發出刷拉拉的聲音。
我又抖了抖,“他、他真的死了!”
玄武道,“何氏一門,以忠義著稱,我當年選擇他們一門作為守金人,便是看中他家的熱血衷腸,沒想到何守成居然讓何氏一門忠烈的清名毀於一旦。死,不足惜。”
玄武的話說得非常淡漠,好像在他的心中,隻因為他給何家貼上了一個忠義的標簽,何家一門幾代,所有的人都得為了一座他們看不見摸不著的金庫奉獻畢生的心血和精力。我不禁有些感慨,“人非完人,能做到一輩子為了榮譽而活的人,畢竟是少數。何守成今天雖然做錯了事,但是……畢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
玄武垂著眼簾看了看我,輕啟嘴唇,“你覺得我不該殺他嗎?”
我遲疑一會,不知如何作答,再看地上死不瞑目的何守成,心中確實有些晃晃蕩蕩,便道,“做過的事就不必去追悔了,我們快去看天芒吧。”
玄武冷笑道,“他既然起了叛變之心,又起了貪戀,那貪戀便會如同瘋長的野芽,迅速的滋生長到蓬勃,最後會做出什麼事,我們是無法預測的,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個人有過一次不忠,便會有第二次,我不會再相信他,他也得和這些挖庫人一樣。”
一直以來,玄武在我們麵前,雖然言語冷漠,但是行為可以說是都非常暖,即便是見過他下令殺人攝魂,畢竟那些都是用來對付對手的,可是現在,他卻在眨眼之間,毫不猶豫的將一個忠於自己數代的家族最後一個傳人殺死,並且沒有任何猶豫,讓我的心裏不由得也覺得對他需要一個重新的審視。
我直直的看著他,問道,“我也知道這金庫的秘密,會不會有一天……”
玄武看了看我,露出粲然一笑,“薇薇,你真的還小,很多事情不會懂的,你就算把這金庫搬空,我也不會責怪你半分的。”
我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我,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便低著頭和他一起往裏走去。沒有多久,便到了那一汪水前麵,水中央依舊有小小的泉眼在噴薄,隻是沒有我們第一次見到的那股泉眼有力。這股水源還是那麼靜謐而又安寧,就這麼靜靜的在這裏,任憑外界紛紛擾擾,它自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