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不成立刻遠遁,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喲,功夫不錯啊。”仿佛剛才的過招,都是功夫考量一般。

耳畔傳來前堂隱約的鬥酒聲。再三的提醒我,這裏不是動手的地方。

我心痛的大喊,“這,這可是我家傳的笛子,是我娘……”

話音未落,趙靖忠順手砸過一錠銀子,5兩雪花紋銀,兗州府印。

我眉開眼笑的,“謝賞了!”

趙靖忠露出一個鄙視的笑容,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小師弟跟著也走了,我待要上前攔著他,卻被班主哭爹喊娘的攔著,說武生的腰扭了,讓我上去翻那美猴王的八十一個筋鬥。

是啊,要是沒有這手本事,班主又怎能容我到今天?!

趙靖忠,他為何對我有殺意……

我換好衣服,在台上一麵翻跟頭,一麵苦苦思索著。

☆、張白鷺

官老爺們的夜宴,總是通宵達旦。

他們在台下喝著,笑著,吐著。我就要一直在台上翻跟頭,翻不完的跟頭。等我頭暈目眩的下來,小師弟和盧劍星都不見了蹤跡。

我背著長刀行走在無人的長街上,三更已過,月殘露重。

今夜,就是拚著大鬧錦衣衛,我也要把小師弟弄出來。如今的京師,已經變成一口吃人的陷阱,生生的等著活吞了他!

噠噠噠,背後馬蹄輕響,一個高踞在馬背上的身影破開重重夜霧,直衝我來。

趙靖忠,又是他!

我攥緊手中的長刃,此刻月黑風高,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機。

趙靖忠笑眯眯端坐在馬背上,“丁修,我要請你殺一個人。”

“呦,公公這是要殺誰呀?”

“北鎮撫司,小旗官,靳一川。”趙靖忠淡淡的說。

“誰?!”我怒喝。

趙靖忠的殺意毫不遮掩的迸發了出來,而就在此時,我卻意識到,這是我的一個機會!

我憤怒的質問他,“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師弟嗎?”

趙靖忠毫不遮掩他的輕視,“就你這樣的人,還管什麼師門情誼?”

我仿佛被他的態度刺激到了,“當然!靳一川可是我的至愛親朋,骨肉兄弟。殺他——”我看了趙靖忠一眼,“得加錢!”

他一副早已料到樣子,從褡褳裏摸出一個包裹扔了過來,“這裏麵是一百兩銀子,是定金。事成之後,還有一半!”

說完,仿佛我是一灘腐臭的狗屎一樣,冷哼了一聲,策馬而去。

我拿著手裏的銀子,沉甸甸的。一陣寒風吹過,卻恍然發現,冷汗濕透了內裏的衣衫。

趙靖忠要殺小師弟!

這個該死的閹宦要殺我的小師弟!!!

怒火和驚恐交雜的在心裏來回穿插。我憤怒他竟然敢對我小師弟下手,但卻更擔心小師弟會出事。

唯一慶幸的是,今天他找到我,也許就不會再安排別人去對他下黑手,至少今夜,小師弟尚能安眠。

我趕回到戲班的宿地。小柳兒竟然破天荒沒有被韓曠留宿,正在院子裏吃烤紅薯,見到我,還張羅著一起吃。

此刻我哪裏有心吃烤紅薯,匆匆回到房間,摸出全副裝備,謹慎的從頭到尾檢查起來。

趙靖忠已然鋌而走險,明天就是背水一戰。

這戰,我不能輸!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開坊時分,直奔醫館而去。

走到門口,小柳攔住了我,纏著非要我陪他去吃王麻子家的羊雜湯。我甩他不開,又不欲聲張,隻能假裝同意。

小柳開心的跟著我往外走。

到了平安裏外麵,小柳嗬著手說,“修哥,你這是打算離開京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