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錮(2 / 3)

按這位頭目的脾氣以及登雲會一向的作風,恐怕就會直接上去搶車,對方稍有反抗便拔刀子殺人。然而這位頭目十分有警惕性,迅速地想起了之前發生的那幾起事件,並很快判斷出:這幾個恰好出現的車夫大為可疑,弄不好這就是一個圈套。

他突然想到:為什麼不將計就計,把這些車夫誘入埋伏,舉而殲之呢?他的人手足夠多,完全可以分成幾隊,相互照應,確保不會全軍覆沒。

他冷靜地思索著,並立即付諸行動,將手下分為三隊,其中兩隊人在暗處密切監視,他則親自帶領著其中一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前去雇車。

“一路上什麼都沒發生?”季幽然問。

“的確沒有,”頭目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是小孩偷糖被爹娘抓了個正著,“從開始雇車到最後送到目的地,車夫什麼都沒做。”

“那你們究竟上當在什麼地方?”

“那批貨,”頭目的一張臉比苦瓜還苦,“貨物裝進車之後,兩個車夫故意找借口要去附近撒尿,我們都擔心他會發動什麼機關來對付我們,所以全副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誰知道那兩個車夫隻是被人雇傭來愚弄我們的,真正的機關藏在車裏——貨物進車後,全都被掉包了,因為車的側壁是活動的,可以拆開,貨物被搬進去後,都通過側板轉移到了另一輛我們沒有雇的車子裏。我們逼問那兩名車夫,但他們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說有人給錢要他們如此這般……”

季幽然好不氣悶,卻也無可奈何。但還是那句話:在登雲會裏混,麵子不能丟。

“我去現場看看,”她以內行的口吻說,“也許能找到點線索。”

於是她去了,看著那輛化為零件的鏢車發呆。想想那兩輛並排在一起的馬車,的確是巧妙地安排,但絕非無懈可擊,畢竟搬運貨物時,再輕手輕腳的人也會有響動。然而一個很大的問題是: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兩個毫無威脅的車夫身上,唯恐他們突然發難,於是誰都沒有去注意到一旁的其他動靜。

這顯然又是一個算計準了的計謀,隻不過這一次不抓人了,隻是搶東西,本質上仍然是砸登雲會的麵子。她回想著這次事件的經過,發現敵人再度精確把握了他們的思維方式,不由得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再一想,畢竟是那麼多的貨物,要搬走也會在地上留些痕跡。於是她又低下頭,在地上仔細尋找著印痕。這一帶過往車馬不少,但她畢竟追蹤經驗豐富,還是判斷出了一個可疑的車轍印,循著這條印子跟過去。

轍印曲裏拐彎,慢慢走向了一個荒僻的方向,季幽然心裏不由警惕起來。既然此人能安排一個圈套劫鏢,自然也有可能安排第二個圈套,把追查的人也一並做掉。她一麵走,一麵提起內力,暗中提防。

最後她來到了一條小河邊,車轍印自此中斷。河邊空空蕩蕩,隻有一個垂釣者坐在那裏。她緩緩地一步步走上前去,心裏把一切可能出現的陰謀軌跡——至少是她能想象到的——都盤算了一遍,甚至決定假如發生什麼異狀,就不顧三七二十一先動手把此人做掉再說,殺對殺錯都無所謂。

然而不等她靠近,垂釣者竟然主動發起了襲擊,他的釣竿一甩,一個亮晃晃的東西向著季幽然飛了過來。季幽然哼了一聲,殺意頓起,輕鬆閃過這枚暗器,欺身上前,一道寒氣擊向了垂釣者。

一聲脆響,這位垂釣者……化為了無數的碎片,而且這些碎片竟然都飛了起來,在空中亂舞。季幽然定睛一瞧,不由得七竅生煙:這個垂釣者隻是個木頭人,手臂上安有機關,可以做出揮舞釣竿的動作,而它剛才甩出的東西多半是塊隨意撿來的廢銅爛鐵,甚至不排除是隻鱗片在陽光下反光的魚。

真正的威脅藏在木頭人的體內——那是一群狂怒的馬蜂。

2

我還是上套了,這是季幽然第一時間的反應。但上套並不意味著會被套死,這群馬蜂換了任何一個其他人都夠喝一壺的,然而很不幸的,它碰巧遇到了季幽然。這位心狠手辣的女魔頭身上的冰靈訣可不是吃素的。

一片白氣彌漫開後,所有的馬蜂都被凍住了,掉在地上發出叮咚的聲響。火冒三丈的季幽然正在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偷襲者抓住凍成冰塊再敲成比馬蜂還小的碎渣,此人卻自己從河裏鑽出來了。他取下嘴裏含著的可以讓他在水下呼吸的空心蘆葦,笑容滿麵地打著招呼:“美女,我們又見麵了!也隻有你那麼大的本事,才能對付我的陷阱!”

“看見我來了你也下那麼狠的手,”季幽然歎息著,“可見我應當不折不扣地執行教主令,先取了你的狗命。”

“話不能這麼說,”渾身濕淋淋的小木匠安棄說,“我對探地鏡的改造有些失敗,鏡子在水裏就變得很模糊,隻能看到有人過來,看不清臉。”

季幽然哼了一聲:“是個不錯的理由。但如果你不能給出一個和我教作對的合理理由,我一樣會取你狗命。”

安棄搖搖頭:“你這麼說話真讓人傷心。和登雲會作對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別人不需要,你需要,”季幽然回答,“你這種膽小如鼠見風使舵遇到點事情跑得比風還快的家夥,怎麼會有膽量主動和登雲會較勁?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都不會相信。”

“現在不用打死你你也得信了,”安棄嘻嘻一笑,“你那些同夥們現在一定很快樂。”

季幽然繼續哼:“還好。沒想到你打架不行,玩起陰謀詭計倒是一套一套的。”

“頭腦聰明是最重要的,”安棄挺了挺胸膛,“當然,丁風臨死前也稍微傳授了我一丁點他的拿手技藝。雖然我的武功還是那麼糟糕,但我覺得他一定會很喜歡我現在做的事情,因為我終於不再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