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詩
（1829）
“啊，兄弟！啊，兄弟！可恥，我的兄弟！
你難道忘記了那些請求
和溫暖的承諾？僅僅才一年過去，
那時我倆本是親密的朋友……
你一定記得、記得那場惡戰，
我跟你一同拚命，亂殺亂砍，
抵抗侵犯家園的仇敵；
或者記得，我倆拋開憂慮，
趁朝霞升起時，在黎明之前
一同迎接拉達節的降臨。
而如今怎樣？心懷不滿的激憤
和那難以調和的敵意，
竟使我倆永遠地分離！……”
“你別稱呼我，像從前一樣，
像在那些萬事如意的年月裏，
那時，我對於愛情、希望、
友誼是多麼信任……我曾享受
心靈的一次次親切的激蕩，
還有那目光，那蔚藍色的目光……
那時一顆少女的心歸我所有，
後來你把它從我這兒偷走！……
你占有了我的那朵最美的花，
占有了我的愛情和美人，
是你欺騙了我……可怕！
你並且還把我嘲笑一陣。”
兩人沉默了。但仍立在那裏，
敵意正折磨著他們的心靈，
兩人各自都佩戴著武器，
閃亮的寶刀上裝飾著黃金的花紋，
各自身披鐵甲，尖盔頭上戴，
幾支鷹翅毛把盔頂遮蓋。
四周迷霧的遠方空空蕩蕩。
他們的麵前是一張祭台，
台上木雕的神像發出白光。
隻有一株細嫩的野藤幼苗
蜿蜒著把這張祭台擁抱。
他倆雙雙地跪在台前，
彼此發誓要互相仇恨。
然後各自躍上了馬鞍，
箭一般分道揚鑣，各奔前程。
曾幾何時？才幾天啊？家鄉故園
還看見他倆形影不離，
才幾天啊？一個身患痼疾，
孱弱地躺在病床上輾轉，
另一個如同植根在地，
侍立在枕邊，意濃情深。
忽然間，湧起痛苦的報複心，
血液在沸騰！高傲的靈魂
為何怒火千丈？——為了愛情！
阿斯卡爾愛上個年輕的芬蘭女人，
她是一場戰鬥中奪來的戰利品，
她在囚室中以淚洗臉，
在悲傷的日子裏，芬蘭的崇山峻嶺，
自己的祖國，她牢記在心。
芬蘭的那些空曠的崇山峻嶺，
湖泊中鏡子般的水灣汊港，
那滿是哀愁的荒涼的鬆林，
多麼美麗啊，幸福的地方，
你們那充滿野性的美景……
低低的峽穀中炊煙嫋嫋，
一簇一簇矮小的茅草房，
屋前都有個庭院，都很肮髒。
山崖上，黑黑的，是一些樹樁，
或是一些野火燒不盡的鬆樹。
那兒春天的日子並不久長，
而秋天往往持續長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