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人間美食家(1 / 2)

——《我哀籃中蛤》

據說,陳季常讀過詩後,聽從蘇軾勸告,從此不再殺生。這詩甚至還影響到陳家的鄰裏鄉親,甚至有人讀了此詩,連肉也不再吃。

除了積極參與到美食的創造,蘇軾還曾試圖釀酒。他喝過黃州當地的酒,總覺得寡淡無味,入不得口。蘇軾酒量一般,卻愛喝兩口,一日不喝,也會有全身無力之感。沒有好酒喝,令他叫苦連天,常跟朋友抱怨。與他相熟的朋友,知道他愛喝幾口,每有好酒,大都與他分享,徐大受便是一個極好的例證。

後來,蘇軾從一道士朋友楊世昌那兒得到一個釀酒的秘方,便試著自己私釀蜜酒。酒成,蘇軾作《蜜酒歌》以慶祝,詩中信心滿滿地稱自己釀的酒“三日開甕香滿城”。隻是,身邊的人並不買賬,覺得他釀的這酒太甜,如果存放幾天,還可能會變質,喝後可能要麵臨拉肚子的風險。

這樣的打擊讓他意興闌珊,再也不做這蜜酒。

縱使黃州物價便宜,但架不住蘇軾本來就窮。所以,當他快要花光積蓄,僅為生存而掙紮時,亦不得不想辦法加以解決,省吃儉用自然成了第一要義。

為了節約錢財,蘇軾想到一個妙計,說其妙,不過是確實可以節省,控製本不寬鬆的財政而已。這妙計便是:每月初取四千五百錢,分為三十份,一串一串地掛在屋梁上,每天隻能使用其中一串,萬萬不可超支。

他還身先士卒,率領全家過節儉的日子,表現在飲食方麵,便是“節食”,為此,他還專門撰寫了一篇短文《節飲食說》,將其寫成帖子,貼於壁上顯著位置,以時時提醒自己和家人:

東坡居士自今日以往,早晚飲食,不過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饌則三之,可損不可增。有召我者,預先以此告之,主人不從而過是,乃止。一曰安分以養福,二曰寬胃以養氣,三曰節約以養財。

以如此之法開源節流,還真是難為了這位以豪爽著稱的詩人。每當著書立說寫到半夜時,肚子難免餓得咕咕亂叫,總得弄點夜宵吧?

這方法倒是真的可以起到節約的作用,隻是不能解饞,聰明的詩人,又想出一些解饞之方法。

一曰心理安慰法,或自我麻醉法。他試圖創造一種觀念,並使自己在心理上予以接受。這觀念是,普通的菜蔬與山珍海味等食材相比,地位一律平等,同樣有充饑作用。喜歡哪種食材,是我個人的愛好,跟食材本身無關。

這樣一來,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嚼著青菜,且能尋找到與吃肉一樣的感覺了。細細想來,亦不過自欺欺人的麻醉法。

二曰吃盡朋友家。他在黃州結交的朋友,大都是好客的,他便找機會以訪友之名,隔三岔五去朋友家大吃一頓。住長江對岸的同鄉王氏兄弟,常做好吃的款待他。

三曰聚餐解饞法。黃州的一部分官員喜歡聚會,常把蘇軾叫上,這些官員都有一手做菜的好本事,趁此機會,可以大快朵頤。

好吃的蘇軾,與才華過人的蘇軾結合起來,便是一個至情至性的蘇軾,他身上散發著質樸的人之常情,也散發著璀璨光華,人格之完善,大概莫過於此了。

——《我哀籃中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