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寫作,向來不襲前人,強調創新,想要獨樹一幟,因此,不管《論語說》還是《易傳》,皆有相當的新意,不流於俗套,不傾向於定論,他以詩人豐富的想象力,以超強的文字技巧,以深刻的理解,構築起一個多彩多姿的精神世界。
他因此頗為自得。
隻是,蘇軾計劃中的《書傳》未能完成。在此之前,身在筠州的蘇轍已完成了《詩傳》和《春秋集傳》的寫作。
著書立說之外,他還勤讀不輟。有段佳話頗值一提,亦說明蘇軾用功之深。
某天,黃州的朋友朱載上往蘇家拜訪,仆人通報之後,卻遲遲不見蘇軾人影,朱氏等得不耐煩,正欲離去,才見蘇軾急匆匆從屋裏出來,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剛才忙於日課,讓你久等了。”
朱載上忍不住好奇,問:“先生所謂日課,是指什麼?”
蘇軾答:“抄《漢書》。”
朱氏很吃驚,說:“以先生之才,開卷一覽,自可終生不忘,何用手抄?”
軾答:“不然,我讀《漢書》,至今已經抄過三遍。第一次每段事抄三字為題,第二次每段事抄兩字為題,現在隻用一字。”
朱載上聞之,肅然起敬,離席道:“先生所抄的書,肯讓我見識見識否?”
蘇軾命人去內室取來,朱君翻看,茫然不解其意。
蘇軾便說:“足下試舉題上一字。”
朱隨便說一字,蘇軾便背誦數百言,無一字差誤,朱氏驚歎。
由此,可見蘇軾用功之深,所謂天才,也是用努力加汗水換來,而非僅靠著天賦就能駕馭一切。
蘇軾在讀書上,的確下了苦功夫。
雖然身在黃州,仍舊心係廟堂。讀書寫作之外,最能牽動蘇軾的,依然是朝廷內外的動向。雖然眼下地位低微,但位卑未敢忘憂國,他從不曾因為自己身處偏僻之地,而忘記大宋的將來。在他內心深處,依然在期待朝廷的征召,等待理想的呼喚。
其實,神宗皇帝又何嚐忘記他?
元豐四年,神宗皇帝聽信朝內大臣和邊將的鼓動,貿然對西夏發動戰爭,結果於是年九月兵敗靈武,全軍覆沒。身為罪官的蘇軾,在黃州聞聽這個消息,難過不已,軍民的傷亡,邊疆的破壞,都讓他想要一抒心結,他曾作詩表達自己心中的痛楚:
青岡峽裏常州路,十去從軍九不回。
白骨似沙沙似骨,將軍休上望鄉台。
——《書張雲叟詩》
元豐五年九月,宋軍終於打了勝仗,大敗西夏,殺敵六萬餘人。這一勝利的消息傳入黃州,蘇軾興高采烈,當即賦詩以示慶祝。
隻是勝利果實保持的時間並不長。不久之後,好大喜功的鄜延大帥沈括等人提議,在永樂(今陝西米脂)築城,神宗準奏,派給事中徐禧主持築城,企圖借此以圍阻西夏,一舉解決掉這個禍患。
西夏人視永樂是必爭的戰略要地,於是派三十萬大軍來攻,將永樂城團團圍住,城中將士缺水嚴重,宋軍士兵渴死大半,形勢異常危急。神宗聞聽消息,大為吃驚,急令沈括以及監軍宦官李憲等人營救永樂。守衛米脂的沈括欲率軍馳援,但得報西夏軍數萬正奔襲綏德,危急關頭,於是“先往救之,不能援永樂”,另一路援軍將領種諤由於怨恨徐禧,也未施予援救,致使永樂城陷於敵人之手。
蘇軾寫作,向來不襲前人,強調創新,想要獨樹一幟,因此,不管《論語說》還是《易傳》,皆有相當的新意,不流於俗套,不傾向於定論,他以詩人豐富的想象力,以超強的文字技巧,以深刻的理解,構築起一個多彩多姿的精神世界。
他因此頗為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