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難道貓瘋了嗎?”
“我不知道,姨媽。”湯姆笑得喘不過氣來。
“我還沒見過這樣的事情,是什麼讓它發了瘋?”
“我真的不知道,姨媽。貓快活的時候總是那個樣子。”
“真是那個樣子嗎?”姨媽的語氣讓湯姆產生了些許不安。
“是的,姨媽。我是這樣想的。”
“你是這樣想的?”
“是,姨媽。”
老太太彎下腰,向四下觀察著,湯姆提心吊膽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出姨媽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了。床幃底下露出的湯匙把,使湯姆的行為漏出了馬腳。波莉姨媽拾起湯匙,伸到湯姆鼻子底下,湯姆畏縮了一下,就把眼睛低下去了。波莉姨媽揪住她一向揪慣了的那個把手——湯姆的耳朵——把他提起來,用她的頂針在他頭上敲得嘎啦嘎啦地響。
“我的小祖宗,你幹嗎要這樣對待那個可憐的家夥,它又不會說話?”
“我是可憐它才給它吃藥的。您瞧,它又沒有姨媽。”
“你說什麼,它沒有姨媽!傻瓜!那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關係多著呢。它要是有姨媽,姨媽肯定會不考慮它的感受,給它灌藥,燒壞它的五髒六腑不可!”
聽到這兒,波莉姨媽突然感到一陣難受,後悔不已。湯姆的話讓她開了竅。貓受不了,那孩子不也同樣受不了嗎?她軟下來,心裏感到內疚。她眼睛有點濕潤,手放在湯姆頭上,親切地說:
“湯姆,我本是好意。再說,湯姆,我那樣做確實對你有好處。”
湯姆抬起頭,嚴肅地看著姨媽的臉,並眨著眼睛盯著她說:
“我的好姨媽,您是好意,這我曉得。我對彼得也是好意呀。那藥對它也有好處。我給它灌藥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它的影子了。”
“哦,去你的,湯姆,別再氣我了。你就不能做個聽話的孩子嗎?哪怕一次也行,這樣的話,就不需要再用藥了。”
湯姆早早來到學校。同學們都奇怪他最近每天都來得很早,而且不跟夥伴們在一起玩耍,獨自一人在校門口徘徊。湯姆的解釋是自己病了,看上去他確實像生了病的樣子。
湯姆裝出心不在焉的樣子四處看著。其實他老在望著一個方向——學校前麵那條路。這時,貝奇的表弟傑夫·撒切爾躍入了眼簾,湯姆喜上眉梢,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但貝奇並沒有跟在後麵來上學。湯姆失望地轉過身去。等傑夫走近,湯姆就和他搭話,煞費苦心地想引著傑夫談起貝奇,可是這個呆頭呆腦的家夥一點也聽不出他那別有用意的問話。
湯姆望了又望,每逢看見一個衣裙輕輕飄動的女孩子過來的時候,他就懷著希望,可是一發現穿著那種衣服的不是他所盼望的人,他就痛恨她。後來再也沒有女孩子過來了,他的希望破滅了,隻得悶悶不樂地步入空無一人的教室,坐在那裏難過。
這時,又有一個女孩的衣裙從大門口飄進來,立刻,湯姆的心怦怦直跳,他馬上跑出教室,像印第安人一樣,開始登場表演。他叫著,笑著,你追我趕,甚至不顧摔斷手腳,冒著生命危險跳過柵欄,前後翻個不停或者拿大頂。總之,凡是他能想到的逞能事情,他都做了。他一邊做,一邊偷眼看看貝奇·撒切爾是不是看見了這一切。可是她好像一點兒也沒在意,甚至連望一眼都沒有。這可能因為她沒有注意到他在那裏。於是湯姆就湊近了一些,“衝啊!殺呀”地喊個不停。他跑著抓下一個男孩子的帽子扔到教室的屋頂上,然後又衝向另一群孩子,弄得他們跌跌撞撞四散開去,自己也一下子摔在貝奇麵前,還差點兒把她絆倒。
貝奇轉過身去,昂著頭。
湯姆聽見她說:
“哼!有的人自以為是,神氣得很呢——盡是賣弄!”
湯姆被說得臉直發燒。他爬起來,偷偷地溜了,垂頭喪氣,像鬥敗的公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