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ggo慢慢地跟上去。
夜班街車就在他們走到站牌下的時候,緩緩地開過來。
他們兩個是車上僅有的乘客。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Orli叮叮投著幣,笑著跟司機說:“我簡直都不敢相信, 班車時間表十年沒變, 而且到站時間還是準得一分鍾不差。”
司機吹著胡子笑起來:“ 夥計,這裏是倫敦,你知道,這裏是倫敦。”
那個自豪的倫敦人帶著他們走過了半個倫敦城。
Viggo從來沒有如此貼近過這座深夜裏的都市。
夜的巨幕深邃而柔軟,人類的燈火如同珠寶的飾品,隱藏在幕布的長絨裏,偶然折射出一絲晶光。那塊巨大的幕布遮掩起白日裏華麗張揚的鍾樓和尖頂,連鏤飾繁複的大理石柱也隻剩下依稀的莊嚴的輪廓… …那些出沒在街頭的塑像與噴泉,門廊下精致絕倫的浮雕圖案--石刻的常青藤似乎隨時可以綻出花朵,天使們下一刻就要呼吸,他們雪白的翅膀上仿佛總有一根羽毛在輕輕震顫,大教堂的彩色玻璃如同深海中的波旋一般幽深迷麗……
所有這些仿佛都在暗夜裏找回了自己幾百年的沉重而安靜的靈魂,在車窗外默默凝視著車中的Viggo。那種凝視仿佛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透他的眼睛,沿著他體內一個神秘的通道一路流進他的心裏,於是後來,他感到整個胸膛都充滿了一種黑色的冰冷的液體。
最後,他們在特拉法加廣場下了車 。 (Trafalgar Square)
廣場周圍一片黑暗,但一些隱藏的柔和燈光仍然勾劃出廣場中心那幾處著名的噴泉。他們在北邊一座建築物的台階上坐下。Orli掏出一包煙,讓Viggo先拿了一隻,自己也隨後點上。
吸了一口煙,他說:“Viggo,這地方是我覺得倫敦最好的地方。那邊----”
他叼著的紅色煙頭動了動,是他拿下巴指了指方向:
“我是說東邊兒,以前常常會有晚會。你知道,那些在這兒給人畫像或是拉琴的,那些流浪藝術家,他們會湊在一起。你真該聽聽他們的音樂,看看他們跳的舞。”
“聽Henry說過,”Viggo說,“ 他來倫敦的時候就為那個興奮得不得了。”
“Henry?” Orli笑了,“那胖小子都長大了,自己來的?”
“跟他女朋友一起來的,好象還不隻一次。不過他現在不算胖了,自己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帥哥。”
Orli笑出了聲 :“是嗎?帥哥Henry我可得見見。不過這麼多年不見,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當然。” Viggo回答,“他一直迷你。去年他還看了你在德州的車賽。”
“我得第三名那次?”,雖然看不見,Viggo仍然可以想象他臉上那有點得意的笑容,“幫我告訴他,我今年十月還有車賽。這回我說不定能拿個冠軍。”
“好的。”Viggo應了一聲。
他一直在望著離他們最近的那個噴泉,噴泉中心的雕像是破波而起的天使與海豚,沉重的青銅材質卻有一種奇異的飛升而輕盈的感覺。
從他們的嘴裏吐著閃亮的水光。
在淡淡的燈光下,水池周圍氤氳著一層霧一般的水汽,那象是一個無比純潔而神秘的世界,籠罩著天國的光環,凡人永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