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瑞瑛的母親說：“要孩子用功，要孩子聽話，打罵不是好辦法。尤其是等到他們不及格以後再用打罵的方式去對付，更不是辦法。要孩子用功讀書，最好是事前用鼓勵說服的方式，而不是事後用責罵的方式。因為打罵是消極的方法，而鼓勵是積極的方法。打罵往往使孩子無路可走，不知如何是好。”
我請瑞瑛的母親到外麵候診處等著，讓我有機會和瑞瑛本人作個別談話。
我問瑞瑛說：“你在家裏開心嗎？”
瑞瑛回答說：“不開心。”
我又問道：“為什麼不開心呢？”
瑞瑛說：“他們欺負我。”
“是誰欺負你呢？”
“哥哥欺負我，”瑞瑛答道。
“還有誰欺負你沒有？”我繼續問。
瑞瑛說：“女傭人待我凶得很。”
“媽媽待你好不好？”
“媽媽待我好。不過有的時候要打我，有的時候要罵我。”
“爸爸呢？”
“爸爸蠻凶，有的時候要打我。”
“你是不是常常不見了書？”
“是的。”
“書到哪裏去了？”
瑞瑛睜大眼睛搖搖頭。
“是不是你丟的？”
瑞瑛點點頭。
“你為什麼把書丟掉了？”
瑞瑛好像知道自己的錯誤似的，眼睛朝下看，沒有回答。
“你知道把書丟掉不是乖孩子嗎？”
瑞瑛輕輕地點了點頭。
“書丟了以後，又要媽媽花錢去買，這是不好的事，你明白嗎？”
瑞瑛點點頭。
“你以後會把自己的書保管得好好的嗎？”
瑞瑛點點頭。
“好，你是一個好孩子。我相信你會把書管得很好的，不讓它再遺失的。我要叫媽媽叫哥哥和傭人都不許再欺負你。你喜歡嗎？”
瑞瑛用怯懦而感激的心情望著我，輕輕地點頭。
我請瑞瑛的母親再進診所來，在瑞瑛的麵前，告訴她瑞瑛是個好女孩，她已經答應以後要好好地保管自己的書，不讓它再遺失了。我告訴她說，“你們在家裏沒有好好地照顧瑞瑛，讓她受哥哥和傭人的欺負。以後不可以這樣。以後要叫家裏的人都和瑞瑛要好，要愛瑞瑛，不要打她罵她。”
瑞瑛的母親是知道瑞武欺負瑞瑛的。但是她想不到傭人也欺負瑞瑛。她驚訝地問瑞瑛說：“瑞瑛，王媽待你不好嗎？”
瑞瑛點點頭。
我給瑞瑛一本連環圖畫，叫瑞瑛到候診處去看。
我對瑞瑛的媽媽說：“你家裏孩子多，恐怕你對瑞瑛這孩子太忽略了。瑞瑛的丟掉書，是一種兒童心理病態。這種心理病態很可能是因為家庭關係不好，家裏的人不但不表示愛她，反而有人在欺負她壓迫她所造成的。要她的心理病態基本好轉，必須好好地調整家庭關係。大家都改變態度，對她表示好感。”
我告訴瑞瑛的母親說，這個心理病態的治療，她是負主要的執行責任的。我隻能從旁指導。
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叫她第二天再帶瑞瑛來。
3 家庭中的偏愛
第二天來做精神治療時，我請瑞瑛的母親在外麵候診處坐，讓我跟瑞瑛作個別談話。
我問瑞瑛說：“你最喜歡的是什麼功課？”
她回答道：“我最喜歡常識。”
我又問道：“你最討厭的是什麼功課？”
瑞瑛回答說：“算術。”
我問她說：“你為什麼把書丟掉呢？”
她說：“因為有的時候算術做不好，所以把書丟了。”
我說：“你是不是需要有人幫助你做算術？”
她點點頭。
我問她說：“家裏的女傭是不是待你不好？”
她點點頭說：“她待我頂凶了。”
我問她說：“女傭待誰最好？”
瑞瑛說：“王媽待6歲的妹妹瑞玨最好，待5歲的弟弟瑞文麵子上好，心裏不好。”
我問瑞瑛說：“王媽在什麼時候待你不好？”
她說：“在吃點心和為我洗腳的時候。”
我告訴瑞瑛說，我要把這種情形告訴她的媽媽，叫王媽、哥哥和家裏所有的人都不許再待她不好。希望她做一個好女孩，不要再把書丟掉。
我給她一本連環圖畫，叫她到候診處去看。我請瑞瑛的媽媽周太太進來談話。
我問她家裏有什麼問題沒有。我問她家裏成人有沒有對孩子偏愛的情形。
她承認她的丈夫最喜歡的是兩個大的孩子。小兒子最受父母的注意。中間三個女孩最不受注意。
她說外祖母最寵愛瑞瑛，因為從小就是她帶的。
她說老四瑞珍，老六瑞玨和老七瑞文，是女傭王媽帶領的，所以王媽也比較偏愛這三個孩子。
周太太說12歲的男孩瑞武有一個壞習慣，就是喜歡自己拿錢去買東西。她承認說她和周先生從小對瑞武有一點溺愛，因為他是第一個男孩。前年有一次，因為沒有錢給他，他拿了女傭的一千元去買東西，發覺以後就打了他一頓。現在每星期給他五百元零用錢。周太太說瑞武的確對瑞瑛態度不好，隻是瑞武怕大姐瑞理。
我告訴周太太說，她的家庭關係是應該設法調整的。這次的精神治療，除了幫助解決瑞武的心理問題之外，還希望能根本解決她的家庭關係問題，使其他有行為問題的子女，也能一起得到解決。
我告訴周太太說，孩子的性格脾氣主要的是由家庭環境和教育形成的。性格脾氣是一種對人對事的武器，因為有了必要，才會發展出來的。因此要改造孩子的性格脾氣，必須從家庭環境和教育改造起。
我告訴周太太說，要根本解決瑞瑛和其他子女的種種問題，必須從父母改變對子女的態度和正確的教育做起。我認為她應該負責使周先生和王媽改變他們對孩子的偏愛態度。
我請周太太把她每一個小孩的幼年和現在情況，給我一個簡單的書麵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