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臨風勁草,卻是不聞一絲兒哭聲。
奶娘大驚:“姑娘,姑娘,你怎得了,哪裏不舒服,你說出來,哭出來呀!”
30、賢張氏援手助庶女,色賈赦驚覺受愚弄
卻說迎春得知生母死亡真相,無異天塌地陷,想著生母對自己糟蹋,迎春直覺生不如死,萬念俱灰。
奶娘繡橘不知究竟,又哄又勸,迎春沉浸在極度震驚與悲哀之中,隻不理睬。奶娘想要稟報主母,張氏卻不見人影,又不敢驚動賈母。正在惶恐無計,張氏主仆恰好返回,奶娘繡橘如見救星,急忙訴說期末。
張氏之前已經得知迎春在後尾隨,為了洗脫自己嫌疑,也為了迎春看清楚鄭氏為人,張氏沒有幹涉,任其跟隨。倘若張氏知曉迎春早已經洞察生母禍心,不知會不會後悔讓迎春涉獵過多呢。
隻是人無前後眼,世無後悔藥,不說也罷。
張氏見迎春此等摸樣,大約猜到她所為何來。張氏知道,無論是鄭氏生死,還是迎春自己身世之謎,都是迎春致命的傷痛。
張氏不能再行生育,她不想失去迎春這個聰慧貼心女兒,她已經決定竭盡所能予以幫助,助迎春擺脫眼前厄運。其餘,則必須迎春自己慢慢參透。是就此萎靡,還是就此強大起來,做個名副其實豪門貴女,全在迎春自己。
對於迎春,張氏卻是真心疼愛,伸手撫上迎春額角:“迎丫頭,告訴母親,可是做了噩夢了?”
迎春聞聲抬頭,哽咽難語:“母親?”
迎春驚恐沮喪,讓張氏好一陣揪心,伸手環住迎春:“沒事,沒事,母親在呢!”一邊吩咐何嫂子:“他們也去睡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眾人聞言忙著回避。
繡橘憂心忡忡,想要留下,卻被何嫂子拽走了,鄭貴姨娘秘密,不足為外人道,少知道一點活得更安逸些。
張氏替迎春理理散發:“迎丫頭有什麼話盡管告訴母親,不用怕!”
迎春驚慌羞慚眸子對上張氏和藹麵容,一時淚眼婆娑:“母親,我能見見姨娘麼?”
張氏稍滯,目前鄭貴姨娘慘狀不適於露麵,張氏怕迎春受到驚嚇,更怕鄭貴姨娘胡言亂語,因為:“你姨娘病了,你父親怕過了病氣,不許人探視!”
迎春想問問嫡母,相不相信姨娘之言,隻是這話迎春鼓了幾次勇氣之說不出口,一時挫敗,抽噎出聲:“母親,我女兒有話問她,不問清楚,女兒不能心安!求母親做主”
張氏至此已然明白,迎春聽見了鄭氏瘋言瘋語。隻是張氏不能確定她聽見了多少。想著心病必須心藥醫,張氏思忖片刻,言道:“好,我明兒跟你父親說,不過,你要答應母親,不要四處瞎打聽,有話直接問母親可好?”
“謝謝母親!”
少時,迎春奶娘送來安神湯,迎春逐漸睡去,睡夢中幾度抽泣,隻讓張氏一旁難以安枕。
天剛五更,何嫂子悄悄來稟:“老爺帶人去了後院了!”
這是賈赦要處置鄭氏了!
張氏聞言急忙起身,她答應了迎春,無論迎春是否真正賈家人,張氏都決定要保住迎春,並讓迎春活得有尊嚴。所以,她必須在賈赦動手前與賈赦說上話,保下鄭氏,給她一個體麵死法,也給迎春一條體麵活路。
張氏匆匆趕到,正當其時,小排房正是燈火通明,尚未動手。這事兒涉及賈府陰私,賈赦帶人不多,除了賴大兩口子就隻有兩名看守人犯執事婆子。
張氏上前恭順行禮問安。賈赦見之,臉色奇臭:“你來做什麼?回去!”
張氏不急不惱:“賴管家,你帶人回避一下,我與老爺有話說!”
賴大領命致死鄭氏,忽見張氏橫插一杠,不知何去何從,猶豫之間看向賈赦。
張氏一見頓時沉靜了臉:“怎麼了?我的話不是話麼?這是哪家規矩,我一個當家主母連一個管家也指使不動了?我還不是這榮國府大太太?”
賴大見張氏翻臉,不敢違拗,不等賈赦發話,忙著躬身退了下去:“奴才不敢,太太息怒!”
兩個婆子見賴大退陣,忙不迭跟進,一溜煙走個幹淨。
賈赦心頭不悅:“她死了豈不正好,你何必多說?”
張氏聞言瞬間麵色凝重無比,聲音中透著惱怒:“老爺這話妾身聽不明白,也不能接受,至於誰想誰死,妾身此來正是要問個明白,也希望老爺最好是弄弄清楚,再做決斷!”
賈赦聽出張氏話中有話:“你這話何意?”
張氏道:“老爺怎不想不想,五位姨娘一起到娘娘廟上香,如何就單單鄭貴姨娘馬車在路上斷了車軸?即便壞了一輛車,還有兩輛沒壞呢,怎麼不擠一擠,或是幹脆讓一輛與鄭氏?因何獨獨落下了鄭貴姨娘,又那麼湊巧就剛好遇見了巡撫大人車架了?再有,老爺如何也是那般巧法,不早不晚,剛剛趕上那一幕?”
賈赦張口結舌,看看已經被他踢得暈厥鄭貴姨娘,心裏有了些許悔意,再看張氏,已經滿臉疑雲:“你把話一次說完不行啊?偏要說一句含一句,什麼意思!”
張氏苦笑道:“妾身並未含著一句,要說的妾身都說了,直望老爺三思後行。鄭氏犯錯,憑老爺如何處置,妾身無話說,隻是鄭貴姨娘莫名其妙死在這刑房中,傳了出去,賈府顏麵何在,老爺顏麵何在?再者,鄭貴姨娘口口聲聲喊冤枉,老爺不看鄭氏也要看在迎春麵上,給她一個申訴機會,把事件始末弄弄清楚,至少也要叫她死的心服口服。倘若鄭貴姨娘果然冤枉,老爺縱不念她一屍兩命,看在她肚裏屈死孩子姓賈,老爺也不能任由別人白白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