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於睫:這個姑爺太溫情了!兩人悄悄退下,各自凝眉,心裏都起了懷疑,水家姑爺果然是聯手玨兒,砍殺五十餘人,護著太子,全殲了夜襲匪徒麼?
卻說三日後,水府三個新生兒洗三,恰逢皇上叫大起,收生婆一早進府,各家女眷齊齊臨門,水家今時不同往日,一個小小洗三禮,竟然門庭若市。
首先到府當然是榮府婆媳帶著榮府三位姑娘黛玉探春並惜春,巧姐兒也吵著來瞧姑母,隻是老祖宗賈母一人在家不放心,李紈寡不宜出席喜宴,卻又因她算計黛玉湘雲,殘害琥珀,而被賈母厭棄。兩宗罪證並無實證,無奈賈母已經認定了,心中十分不待見,若非賈珠托付在前,李紈去廟裏祈福個十年八年也夠了。
如今李紈也知道自己被嫌棄,等閑不敢往賈母跟前湊了。為了不給賈母添堵,鳳姐隻得留下了開心果孫小姐巧姐陪伴賈母。允諾隔日單單送了她來瞧姑母,巧姐這才罷了。
東府尤氏婆媳也來了,尤二姐的兒子正式上了簇譜,雖然記在尤氏名下,尤二姐如今在東府逐漸坐大,大有取而代之之勢,尤氏不得已反頭跟蓉兒媳婦親近,以圖假兒子真孫子。隻因婆媳不受賈珍待見,跟張氏鳳姐走得近乎,迎春家洗三,她們婆媳早早的就上榮府候著了,生恐落後被拉下。
再有尚府張舅母婆媳,又有杜家張怡君婆媳,史家保齡候夫人竟然也貴踏賤地,平日裏,迎春這般人家不在她眼裏,如今卻是忠靖侯戰敗,連累保齡候之位岌岌可危,她也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因水衍是這次戰爭的勝利者,忠靖侯被皇上擱置容後再議,指望戰將們幫襯一二,隻求聖上不要株連。
其餘還有昔日八公命婦,再有水家本族叔伯嬸娘妯娌,再有一個新升徐兵部夫人,也帶著女兒來了,她一是看在榮府,二是水衍今後很可能到兵部任職,她是上官夫人,提前來跟水衍這個特殊下屬賣個人情。
最是意外之人是薛家姨媽,她帶著一個小媳婦,卻不是她自己媳婦夏金桂,卻是侄兒媳婦,這隻兒媳婦不是外人,竟然是李紈族妹。
薛姨媽來的較晚,洗三將要開始方才匆匆而來,薛姨媽能來是給夫君長臉,如今薛寶釵已經得了教訓,薛姨媽嗎頻頻示好,鳳姐再不計較以前,恢複了淡淡交往。
薛姨媽孤零零無人搭理,鳳姐不忍,想著迎春溫煦,引著她來探視迎春。介紹薛姨媽侄兒媳婦之時,鳳姐加了一句,說是李紈族妹。
迎春聞聽微微愕然。論說李祭酒自持清流,連賈府這樣功勳之家也不大親近,應該不會看上薛家商戶人家,不知道今生為何肯了。
送別薛姨媽去坐席,鳳姐笑而解惑道:“她是孤女,父母死絕,兄弟全無,依附族長叔父,薛家不要妝奩,聘為正妻,李家當然求之不得。既解決了侄女兒生存問題,又省下一份嫁妝,何樂不為?”
迎春甚疑惑:“論理,薛姨媽出門應該帶著夏家呢,竟然抬舉侄兒媳婦,夏家性子豈能容忍,還不鬧翻天?”
簡迎春提起這章,鳳姐有些哭笑不得,直搖頭:“夏家那位也是太不成話了,真把薛蟠當成吃素王八呆子,竟然豬油蒙心,鬼迷心竅,明目張膽養漢子,下作東西偷人竟然頭道自家裏,不說是她養兄,直說她們同根同姓沒出五福,真不知道他兩個如何做出來了,這個樣子隻怕在娘家就不清楚了。”
迎春聞言瞠目結舌:“竟有這事兒?”
鳳姐咂嘴道:“姨媽這回士氣慘了,也顧不得丟臉了,那一日他養兄又來相會,薛姨媽暗地使了小子鎖了門,再把薛表兄叫了來,薛蟠把她養兄堵在屋裏,渾身不掛打得半死扔到了大街上,一封休了銷了,連著妝奩都擺在街上,一把火燒了精光。如今薛蟠心灰意冷,也不再說討老婆了,除了喝酒就是捧戲子,養兔兒公,薛姨媽死了心,恰逢她妯娌過世了,這才憐惜侄子,指望老來有靠。”
這薛家真是臭不了聞了,沒有特別機遇,隻怕就此沉寂了,衣食無憂沒問題,想要光耀門楣隻怕難了。今後交往接親,清白人家都要繞道而行了。
迎春想起薛寶琴,卻是沒過問,畢竟這一世迎春乃至賈府都跟他兄妹沒交集。
洗三禮原要設在三進正房大廳,三胞胎孩子太小了,水母張氏都是一個意思,就在西稍間三個孩子的起室進行,三個孩子一起被大蔥敲打屁股腰背後腦說,隻說將來中狀元做夫人。
府裏完事具備,隻等水衍一般哥兒們下朝坐席。卻是一等不回,二等不歸,正午時分,水衍長隨跟班泉兒氣喘籲籲而歸,連累他老子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衝進打聽之磕頭:“恭喜太太奶奶,方才朝上論功行賞,獎賞剿匪功臣,北靜郡王上表奏請,言稱我們大爺英勇驍戰,甚有先祖遺風,奏請為大爺複爵,回府國公爵位,聖上當堂準奏,報喜的人馬已經到了前廳,宣旨的太監隨後就到,大爺讓小的回家來提前知會太太,做好接旨準備。
闔府大喜,隻有些不能置信。
大喜之下竟然有些呆愣了。這會子工夫,鳳姐身邊小紅也進來了,跟鳳姐嘀咕,說是賈璉卓人送信,姑爺複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