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豈非讓人笑掉了大牙!”
鳳姐撫手大笑:“真的呢,大嫂子真是博學多才,也知道妝奩私產不得分割道理,既如此,緣何卻又來提說藥局呢?難道大嫂子有錢可以去買黃金土地,卻不許我做生意賺些胭脂水粉?大嫂子就愛跟我開玩笑!”
鳳姐說著話握住李紈,雖然鳳姐知道李紈是當真的,卻不想掃了賈母興致,李紈母子算起來也有三十萬銀錢家產,比西府主母尤氏還要富足,如何這般人心不足,想要參合自己私產?難道之前自己太大方,不該人生燕窩不要錢一般奉送呢?
鳳姐盯著李紈似笑非笑,半是威脅半是玩笑,卻給李紈搭起了下台梯子:“大嫂子逗趣的也夠了,老祖宗看著呢,等著孫子媳婦過去敬酒呢!”
幸虧李紈開言針對鳳姐,賈母雖然鬧心,卻也可以權作耳聾,睜一眼閉一眼裝糊塗去了,終究是自己腳下人,難道去跟她一個寡婦失業孫媳婦針尖對麥芒呢!虧得迎春探春都是伶俐的主兒,乘著鳳姐纏住李紈空隙,姐妹鬧哄哄的架秧子起哄黛玉,要看黛玉的私房繡品。黛玉紅了臉,扭身跑了,迎春姐妹正好撮起賈母追趕黛玉去了葳蕤軒。
李紈直覺鳳姐裝神弄鬼糊弄自己,頓時惱羞成怒:“什麼玩話?你不要巧言令色!二叔主外,你主內,二叔所辦買賣當然歸屬於公中,你們如何能跟我攀比?”
鳳姐低頭至此,也沒了好心情,一聲嗤笑:“大嫂你不要忘記了,這府裏是婆婆當家,婆婆主內,公公跟二叔主外。我不過是閑暇無聊,幫襯婆婆家務,二爺可是沒閑著,日日在六部苦哈哈服侍人呢!”
鳳姐說話間甩開了李紈,鳳目冷冽起來:“既然我的私產要一體分配,大嫂子五百畝溫泉眼子也拿出來吧,還有大嫂子在前門樓子稻花香點心鋪子份額,衣帽坊的份額統統拿出來充公,我就無話了。”
李紈頓時暴躁:“二嬸當真要瓜分我的妝奩呢?就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呢?”
鳳姐鳳眼眯成一條縫兒:“你的妝奩?拿出你的妝奩單子摟一摟吧!若是嚴絲合縫,我就服了你,不僅把藥局送給你,還把我所有妝奩陪嫁一並奉送!”
李紈頓時語塞,鼻翼劇烈煽動,心中憤恨不已。
湯山的土地初時貧瘠,是李祭酒得了內部消息,周邊要有大的建築群體,他日地價即將飛升。李紈得信,拿出所有積蓄,又狠心賣了原本一個百畝小莊子所買下五百畝荒山。妝奩單子上麵當然沒有這一筆。
李紈咬牙:“此乃我的私房銀子所購買,跟公中資產不相幹!二嬸子夫妻則又不同,豈能跟我攀比?”
鳳姐冷笑:“堂嫂可以請人清查公中賬務,看看可有一筆銀錢用於藥局的開辦了,哪怕隻有一分一毫,我沒有二話,立馬就把藥局交出來充公!”
鳳姐眼風四掃,瞧見周邊已經再無旁人,唯有自己的丫頭與李紈的身邊幾個半老婆子,再不跟李紈掰扯,卻是壓低聲音一聲哂笑:“我們婆媳夫妻們勤扒苦做掙來銀子,你不哼不哈一人獨吞三十萬,我兩個兒子一個閨女,或許還會再添無數兒子與閨女,攏共也才三十萬。我才不足呢?你有什麼不饜足?”
鳳姐可不是什麼菩薩好人,這話可謂刁鑽毒辣
李紈頓時氣極,能生孩子了不起麼?自己若有夫君在,難道生不出來麼?她想喊,想吵鬧,卻是說不出口。鳳姐這樣潑皮之人都要壓低聲音,李紈那裏敢放高聲呢?今後還要不要做人呢!
李紈直覺受了侮辱,憋屈的臉色白一陣紅一陣,最終成了茄紫色,手指顫唞著在鳳姐眼前晃悠:“鳳丫頭,你,你,你,太惡毒!”
171、怒氣暗生張氏警言,醍醐灌頂李紈驚心
171、怒氣暗生張氏警言,醍醐灌頂李紈驚心
鳳姐清眸犀利之光一閃而過:“我惡毒?我不過跟嫂子訴訴苦,說說我開藥局子緣故。孩子多,三瓜兩棗填不飽肚子,這才開了藥局給你侄子侄女們掙一碗包飯吃,熟料你這個大伯娘卻不許,要砸她們飯碗子。”
鳳姐話至此處,挑眉嗤笑:“哈,我倒不懂了,你這個伯娘,碗裏鍋裏嘴裏滿當當的,閑得無聊來砸侄兒們飯碗子,倒底誰惡毒呢?”
李紈一時之間沒有言語反駁,憋悶的呼呼直喘粗氣。兩邊仆從俱都遠遠避著,不敢出聲。
張氏將賈母簇擁進了葳蕤軒,侯她們祖孫們說笑起來,這才折身回來尋找李紈鳳姐妯娌。她緩緩走近,正聽見鳳姐跟李紈討論毒辣不毒辣之話。
張氏不想聽壁腳,遠遠的咳嗽一聲。李紈鳳姐即刻噤聲,齊齊回身看著張氏。
鳳姐笑吟吟福身給婆婆請安,自然站在婆婆身側,小鳥依人一般尋求婆婆保護。
李紈則是兀自挺立,麵色淒淒切切,不知所謂。
張氏看這光景大約猜到鳳姐此番大獲全勝,李紈估計被觸到了心底禁忌,才這般悲悲切切。
想李紈一時被賈母維護的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自我膨脹起來,竟敢把刀口指向黛玉寶玉,這可是賈母逆鱗。王氏覆滅固然有張氏退波逐浪,沒有賈母放任,王氏走不到那一步去。究其原因啊,不過是王氏觸到了賈母逆鱗,讓賈母無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