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例行公事走過場,有請駙馬爺過府一敘,順帶狀告公主打了刑部校官。

皇帝當時火了,怒道:“公主新婚燕爾,你上門捉拿駙馬,公主好性兒隻是打一頓,擱在其他脾氣不好身上,才不打小兵小蝦,直接一頓鞭子抽死你!你且不是禦史台,打死也白搭。”

杜尚書唯有請罪了。心裏也得了皇上提點,以後這種馬蜂窩讓禦史台那些愣頭青戳去。

杜尚書不委屈了,忙著檢討自己過錯,請求英明君主再給自己一次立功贖罪為國效忠機會。

皇帝心裏雖然答應了,可是氣不平啊。本來今日偷得半日閑,正在跟新交心窈窕愛妃賞景談詩詞,鴛鴦戲水弄清波呢,卻被太上皇驚散了鴛鴦,捉了去,冷嘲熱諷排揎一頓。這可是芙蓉帳暖變成羅刹殿,忒他娘的煞風景。

皇帝腦子心裏雞毛撩撥一般癢癢難受,一股邪火無處發泄。

這一切都是你杜尚書不會辦事,讓朕不痛快。朕這口窩囊氣當然要從他身上找回來。杜尚書雖是用順手愛卿,卻是不發作一番,難消心裏折扣怒氣。

皇帝瞪著眼珠子,狠狠將卷宗摔倒臉上:“你有腦子沒有,賈赦連個官兒也不好好做,成天跟府裏喝酒作樂,他那退杆子走路也打顫了,這樣廢柴也能造反?偏生還有你這廢柴瞎起哄?”

再看一卷又摔一卷:“還有駙馬爺,手無縛雞之力,史家太君抱在懷裏養大黃嘴牙子,他會造反,你造反他也不會造反。”

杜尚書噗通跪下了:“檢舉之人言之鑿鑿,臣想那賈珍跟榮府乃是一脈相承,同氣連枝,所以就,這才……”

皇帝老子又摔一卷宗:“兩府都分了宗了,你仔細揣摩沒有?他為何分宗,你仔細打聽沒有?成天坐井觀天,自以為是,北靜王督辦,你通了氣沒有?編個理由也編不圓乎,讓朕啞口無言,你這個尚書幹不了就請辭吧,換別人能幹人來。”

這邊皇帝把惹禍杜尚書罵的狗血淋頭這當口,外麵榮寧街亂了套了。

都察院上門來了,帶著兵丁,雖然沒有鎖鏈,卻是語氣生硬邀請老爵爺賈赦談談心。

要問王子騰因何沒有漏消息呢,侍郎想進一步,繞過去王子騰,等著事後拉他下馬,自己好不缺口。

賈赦心裏害怕,嘴上牛氣得很:“我榮府世代忠心,我老祖宗馳騁疆場,我兒子殺敵報國,我侄子忠君愛國沐浴皇恩,老子隻怕福享不了,要去參合泥腿子反叛呢?是誰攀老子,瞎他娘的狗眼呢!”

姓趙的堂官恨不得一聲令下就去後院搶東西,賽腰包,這榮府賣兒子還搭上那些家產,水知道這府邸還藏了許多錢財呢。遂皮笑肉不笑:“老爵爺,這些事情跟我說不著,您還是去都察院想清楚了再跟北靜王爺聖上說去吧。”

家裏小一輩子男人一個個都去了衙門,家裏出了賈赦這個酒色之徒,就是賈政這個道貌岸然,不頂事的。闔府老少,眼見了官兵,刀槍劍戟,忒嚇人,一個個退杆子軟了。

張氏鳳姐以及闔府女眷之前因為寧府出事都聚集在賈母房裏,正在商議著人去賈赦商議,不想林之孝驚慌而來,都察院趙堂官氣勢洶洶來請赦老爺。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賈母張氏鳳姐一個個退杆子發軟。張氏一聲聲吩咐:“快快快,快些吩咐人馬,速速把璉兒玨兒找回來,再給駙馬府,護國公府去送信,讓她們速速打探清楚,老爺倒地惹了什麼禍事。”

回頭卻說水衍,自從平安州歸來,有太子保舉,作樂散佚大臣,襄助領侍衛內大臣,掌率侍衛親軍,拱衛皇宮內院。

這日杜尚書挨罵不久,水衍就得了消息,心頭略略謀算,大約知道榮府這回應該平安無事,頂多費些口舌而異。卻怕榮府著忙亂投醫,悄悄給自己小廝傳了信,也不敢多說,隻有四個字兒:“稍安勿躁!”

這信兒剛得了片刻,榮府果然來了人,竟然是林之孝家裏親自來了,迎春知道老祖宗大約嚇壞了,略略問了幾句,卻是不敢離開府邸,隻怕水衍又有新的消息,忙著照單奉送,把這四個字寫在林之孝手心裏。並告訴林之孝道:“告訴老祖宗,這是姑爺原話!”

174、榮寧風雨

卻說杜尚書跟得罪了駙馬爺,挨了罵,這還不算完完結。

皇帝最後一句:你得罪了公主駙馬,自己想辦法,磕頭賠罪全由你,把公主哄高興了才算了事,否則,你自己收拾收拾回家抱孩子去吧。

杜尚書不由冷汗蘇涔涔,一邊擦著冷汗,一邊想著如何收拾殘局,如何不好,自己一輩子的官途可就玩完了。杜尚書今年方才四十八,大有可為,十年寒窗,三十年官場,提著腦袋走到現在不容易啊!

杜尚書耷拉著腦袋出得宮來,回了衙,得知都察院趙侍郎為了自己高升,越過王子騰,把賈赦如軟禁了,心裏不由幸災樂禍,超點笑出來,終於有人替自己墊背了。

都察院這三字刺激了杜尚書半混沌狀態的智慧,對呀,王子騰是駙馬爺親舅舅啊,這會子被人擺一道,必定惱火,自己這裏且去尋他,透露消息,讓王子騰好生發作一番,踩死了姓趙的,取悅了王子騰,自己也可以逃出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