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去處就投奔邪教,做哪些殺人放火的勾當?一輩子都毀在你的手上?”越說越氣憤,也越說越離譜,居然翻起了舊帳。這些話放了平日裏,蜀玉是怎麼都不會說出口,可今日不知怎麼了,就開始口無遮攔起來,似乎要將認識唐烆起,所有的怨氣都一次性發泄出來似的。
唐烆從來沒有見過蜀玉這般怒氣衝衝的樣子。兩人相識之初,蜀玉與他冷臉對抗之時,唐烆就見識了她睚眥必報得理不饒人的一麵;後來同墜深崖,共同患難下又見識了她隨遇而安,甘於平淡的生存方式;相愛之後,嬌嗔體貼靈慧更是深入唐烆內心最深處。再見的蜀玉,冷淡了許多,沉靜了許多,眼中對他的愛意成了最薄的輕紗,下麵是對寶寶的濃重母愛。唐烆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想要深究又無可尋覓。今日蜀玉這番暴怒,卻是從未見得。讓他有點心驚,又有點了然,更多的卻是失落。
寶寶是蜀玉的心頭肉,那他唐烆是蜀玉的什麼呢?他有時覺得蜀玉原諒他的過錯太容易,現在想來,其實不是太容易,而是因為唐烆已經不是蜀玉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所以,她的愛恨都淡了,原諒與否已經是可有可無的事情。
唐烆的麵龐繃著,牙齒輕輕的摩攃,僵直的站著一動不動。目光鎖定在蜀玉那因為怒火而有些暈紅的臉頰上。她不在乎唐烆對她做了什麼錯事,她隻在乎唐烆對寶寶做了什麼。這絲了悟讓男人有點忿忿,無言地用眼神掃視著她懷中的寶寶。小娃兒沒有午睡,跟著唐烆瘋玩了那麼久,又受了氣,驚嚇地哭了一番就再也沒了精神,回來的半路上就睡了過去。唐烆將逮住的白鴿子敲暈了放在他的懷中,越發襯托地寶寶似白玉一樣,沒有一點瑕疵。
唐烆暗歎一聲,好吧,這是自己的兒子,的確是很討人喜愛。對於他們兩人而言,寶寶就是兩人相愛四年最好的依據,他實在沒必要口中泛酸。
蜀玉往桌子上一拍:“幹嘛不說話?”
“仔細手疼。”唐烆握著她的掌心,輕輕的揉,又看看寶寶有沒有驚醒,這才道:“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教他這些江湖狠辣就是。”
蜀玉怒視:“你還真的想讓他子承父業?我告訴你,我不準寶寶去混那什麼江湖,不準他去見你那些教眾,不準他殺人放火無法無天。”
“我沒有想過要寶寶去雪山。隻要別人不招惹他,他也不用拿刀劍砍人,我隻是想要他有一身防身的武藝而已。”
蜀玉這才消些氣,伸手一抹,已經一頭的汗,懷中的寶寶越來越沉。唐烆趕緊接過孩子,放在美人靠上,又替他蓋上薄被。蜀玉瞧著,心裏的一口氣才徹底順了過來。
唐烆看著天色將沉,又勸著蜀玉回屋。小蝶準備了浴湯,伺候了蜀玉梳洗一番,出來後瞄了兩父子都是一身灰塵,又讓人備水,指著唐烆道:“帶你兒子去洗澡。”
唐烆看看睡得流口水的小寶寶,掙紮地道:“他還沒醒。”
蜀玉一仰頭:“洗完了再把寶寶叫醒,然後吃晚飯。”唐烆無法,隻能抱著寶寶進去。蜀玉眼睛一掃,一眾負責伺候寶寶的丫鬟婆子們都噤若寒蟬,步子也不敢挪。蜀玉氣憤她們照顧寶寶不周到,孩子不見了也沒有告知她,真要出了事情那還了得,又發了一痛脾氣。
唐烆笨手笨腳地將睡夢中的寶寶扒了幹淨,拖著他的小屁屁在浴桶裏麵上上下下地擦洗兩遍,抹了羊奶胰子和荷花清香的澡豆。蜀玉撐在屏風邊提醒道:“頸脖、腋窩、腰下的肉折子,臀部縫隙,大腿的肉堆,後麵的膝蓋窩、腳後跟,還有雙腿之間的小小寶寶都要仔細擦洗。”
唐烆臉上一黑,提起寶寶露出水麵。因為泡了澡,整個娃兒全身都是粉紅粉紅的,看起裏煞是可口。而那雙腿之間的小小寶寶也在沉睡。唐烆望了望蜀玉,再望了望小小寶寶,窘得無措。
蜀玉冷哼道:“連給兒子洗澡都洗不潔淨,如何做人爹爹。”
門外,小蝶輕聲問一起貼在牆邊的佘嬌嬌:“孕婦情緒易怒敏[gǎn],又反複無常的事兒,真的不告訴他們?”
佘嬌嬌賊笑地撐起身子,甩甩衣袖:“告訴他們作甚?你不覺得這樣才是一個家麼?我就喜歡看男子被罵得啞口無言,又不敢反駁的傻樣。哎呀,真解氣……”邊說,邊就這麼晃悠著走了。
小蝶看看屋內,再看看佘嬌嬌的背影。果然,蛇蠍女最不能得罪!
第七二章
晚間,酷熱的餘溫還沒有消散,月色明亮。
寶寶從小檀木桌子上歪過頭去,望了望正在喝安胎藥的蜀玉,又瞄了瞄坐在不遠處拿著小刀雕刻木頭的爹爹,癟了癟嘴。唐烆眼尖,窺了下蜀玉的神色,悄無聲息地靠近寶寶:“怎麼了”
寶寶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因為寫字太多,整個掌心已經紅彤彤,伸展不全:“手心疼。”
唐烆翻看那小豬爪子:“怎麼個疼法?”
“像是好多蟲子在上麵爬。”
唐烆沒發現肉堆裏麵有什麼異物,就算有,他給寶寶沐浴之時也會發現。那麼,唐烆的視線落在小桌上一大堆的紙張:“你娘親讓你抄的字都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