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靖寧侯位才得以世代相襲,延續至今。
如今襲得侯位的是曾義恩,現今三十出頭,一妻二妾,已有了七個兒女。他自小愛讀書,勤奮好學,禮數周全,行事嚴謹,深受著忠孝兩全之道義熏陶。因此他對兒子們的管教十分嚴苛,對兒子們的學問教養也極為重視,不惜重金請了一位安國最有名望的老師來府裏為兒子們開蒙講學。
他平時最喜愛的是長子曾玨,雖然曾玨現今才十一歲,卻才學不淺,通曉四書五經,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寫得出縱橫天下之文章,懂得安民興國之大略。
曾義恩甚覺曾玨是個奇才,對他寄予了深切厚望,指望著曾玨將來能襲得他的侯位,輔君興國、建功立業,博得皇上器重,成為國家棟梁之才,將曾家的榮耀世代延續下去。
可是三個月前,府裏發生了一件極打擊曾義恩的事。
他的長子曾玨一直高燒不退,請了宮裏皇上平時最為器重的幾位太醫輪流著來修方配藥,都無濟於事。
“侯爺,大喜大喜,大少爺燒退了!夫人遣我來向你報信呢!”一位小廝興奮歡騰地跑了進來。
“哦?此話當真?”曾義恩聲調上揚,透著驚喜。
“侯爺,小的生了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唬您啊!”
曾義恩頓時立起,將手中的書往桌上一放,便快步向外走去。小廝跟隨其後小跑著。
他從自己的至聖堂走到曾玨的明澈軒,一路走來,竟來不及喘熄一下。
此時明澈軒擠滿了人,李姨娘、薑姨娘,曾玨的弟弟妹妹們,丫鬟婆子們,管家小廝們,滿滿當當擠了一屋,個個喜氣洋洋,都是來道喜的。
先不論這“喜”是真心還是假意,隻知道個個臉上掛著或深或淺的笑容。
不過,能進得明澈軒東邊臥房裏守候的,隻有高夫人與太醫,還有幾位侍奉的小廝與婆子。靖寧侯府有個大規矩,就是男兒未成親之前,不許有丫鬟服侍。此規矩已延續了三代,意在防止男兒過早沉迷在兒女情長之上,荒廢了學業。
見侯爺曾義恩進來,眾位立馬低眉垂首,往後退開,讓出一條通向東房的路來。
“侯爺,玨兒的燒退了,精神也好多了。”高夫人上前迎著他,喜形於色。
曾義恩微微點頭,算是應答。他來到兒子曾玨床邊,瞧了瞧躺在床上的曾玨,看似的確是精神多了,關切至極地問:“玨兒,身子還難受麼?”
曾義恩向來治家嚴厲,不苟言笑,對待兒女們自然是正色肅言,像此時的這等關切柔和語氣,實屬少見。
曾玨見父親對自己這般關愛,心裏一陣感動,且知道自己的病快好了,臉上漾起笑容,開口回道:“爹,不難受了。”
可是,他好似感覺自己沒發出聲來。
曾義恩見兒子明明開了口,唇形也是喊爹之狀,怎的沒聽見聲音?
曾玨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敞開了嗓門,再喊一聲“爹!”仍然發不出聲。
曾義恩有些慌張,問道:“兒啊,你怎麼啦,喉嗓疼麼?”
曾玨一急,張著嘴好似說了一堆,可是大家隻能看見他嘴唇不停地動著,卻聽不見他說什麼。
在旁的高夫人慌了神,急道:“莫非是把喉嗓燒壞了?太醫!太醫!你快來瞧瞧!”
太醫趕緊從高夫人的身後來到曾玨的床邊,扒開曾玨的嘴,仔細往深處瞧,前後細細觀察了一刻多鍾。在臥房外頭的人似乎也聽得了些什麼,知道裏麵發生了連侯爺與夫人都緊張的怪異之事,個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靜靜等著太醫診斷結果。
太醫終於鬆開了手,扶著曾玨好生躺下,麵對著侯爺與夫人急切的眼神,他想閃躲是不可能的,隻好垂首稟來:“大少爺的音體大損,可能……可能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侯爺頓時隻覺五雷轟頂,頭暈眼花,身子恍惚,愣在原地,如一尊化石。
向來沉穩的高夫人此時再也抑不住了,她聲量突升,激奮且慘烈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燒都退了,病也好了,怎麼可能會說不出話來?太醫,你再好好瞧瞧,好好瞧瞧!”
太醫見高夫人反應這般激烈,無奈地雙膝一跪,額頭碰著地麵,道:“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老朽才淺實屬無能為力啊。”
躺在床上的曾玨雙眼噙著淚。他自己說不出話來,並不代表他聽不到別人說的話。
高夫人撫著額頭,連退幾步,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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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菱從來沒來過明羅城,見街道兩旁全是鋪子,一陣陣熙熙攘攘的叫賣聲,熱鬧得很。
攤上賣什麼的都有,許多都是她從未見過的,雖然她平時也經常去鎮子上賣野菜與蘑菇什麼的,也在鎮上的鋪子裏買過東西,但那個鎮子與這個明羅城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不能比。
來來往往的過路人,在她的眼裏,也是個個穿著光鮮。
這形形j□j的人與物,眼花瞭亂的,她那雙眼睛忙乎著根本顧不過來。
還見了不少塗脂抹粉的姑娘,她瞧著更是覺得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