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曾玫出眾的相貌令眾位男兒側目,她那出口成章的才學,抿一口茶就能作出一首好詩的機警,更是讓他們不得不歎服,當然自慚形穢的也不在少數。
在這些眾男兒的眼裏,她簡直高貴如同絕塵、美貌如同仙子、聰慧如同智者,冷豔卻讓人望塵莫及。而且曾玫話語凜冽,性子沉靜,不與他們多說一句閑言碎語,所以他們隻敢遠觀,內心敬佩,在行動上則是什麼也不敢。
而這位蔣公子卻偏偏有膽量,在上元節茶館鬥詩結束之後。他跟隨著曾玫出來了,說:“這位姑娘請留步!”
曾玫頓步回了頭。
在她看來,剛才眾位男兒之中,也就他作出來的詩還算不錯,意境悠遠,淡淡抒情,甚至還暗貶時政,隻要不用心去揣度,是感悟不出來的。
還有他的那一句:紅顏眷顧何止顏,偶來心誌蓋如天。這句雖然意淺韻薄,曾玫聽來卻是十分入耳的。紅顏眷顧何止顏,說得倒有點像自己。
若按往常,她到街市上,偶爾會碰到一些膽大的男兒找她搭話,她從來都是置之不理,一走了之的。
這次,她卻沒有一走了之。
“不知這位公子有何事?”曾玫淡然問道,言語輕緩卻帶著疏離感。
“這位姑娘,茶館人多雜亂,且資質參差不齊。若姑娘不嫌在下才淺,可否願意光顧本寒舍一回,以後我們可以聚在一起品茶鬥詩,既清靜又抒意,豈不樂哉?”
香兒直拉著曾玫衣袖,催她趕緊走。
曾玫卻猶疑了一下,說:“此時天色已晚,不宜去的。你且說出貴舍所在何處,我得了空說不定有興趣走一遭。”
蔣公子朝她作了個輯,道:“城南‘悅來’酒家的斜對麵,有一處小院,名為‘望秋院’,在下敬請姑娘光臨!”
曾玫並沒有應答,在香兒的催促下,就匆匆地走了。
因長期在閨房裏憋悶,她很憂鬱,雖然偶爾逛自家的後花園,仍不解悶。有一日她心血來潮,就與香兒出來尋到了這個小院。
沒想到,來了一回就想來第二回,至今日已是第六回了。
每次都以出門逛街散心為由。其實已四個多月了,隻出來六回,也並沒有引起誰的注意。何況她還讓香兒私自允了不少銀兩給守門的幾位小廝,作為他們的封口費。
此時,待她們到了蔣公子的望秋院,蔣公子趕緊奉茶招待。他們坐在院子裏大樹下的遮蔭處,品茶鬥詩,的確有些樂趣。
“姑娘,如今我們也可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了,且至今還不知你的姓名及年歲呢!”鬥了幾巡詩後,蔣公子突然說道。
曾玫怔住了,思慮片刻答道:“本姑娘姓李名玫,家中爹娘都叫我玫兒,今年十一有餘。”
蔣公子略驚,她才十一歲,以她這般沉靜性子及這般身材容貌,他還以為她應該有十三了呢!本還想問她是否許過人家,此時也就沒有接著問下去。且不說人家若定親了也不會常來他這裏公違閨忌,何況她才十一歲,應該不會這麼早就許了人家的。
思慮到此處,他心裏不禁暗喜。
“玫兒姑娘如此心誠已報姓名與年歲,在下自不能再瞞而不報。我乃姓蔣名儀,今年十五了。”
曾玫心裏一沉,“你與望寧侯蔣家可有關聯?”雖然安國的國事與政事,她了解不多,但望寧侯與靖寧侯政見不合,早有嫌隙之語可是連明羅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的。
蔣儀麵容驚愕,良久才道:“確有關聯,我乃望寧侯的幺子,排行老七。我知道望寧侯府如今已成為街頭巷尾百姓的談資,還望玫兒姑娘不要在意。”
曾玫仍然發懵,原來自己六回來訪的詩友竟然是與自家做對的望寧侯幺子!
蔣儀見曾玫如此神情,有些心慌,莫非她對蔣家有忌諱?近日來百姓都知道了皇上下令建皇家園林與偏宮是因為他爹出的主意,因此對蔣家怨言鼎沸。想來“李玫”姑娘肯定也聽來了這些,對他產生了芥蒂。
他急於辯白道:“我雖是蔣家子弟,但我並不以此為榮,平時也不關心家事與國事。因自小與家父頂嘴,不聽教誨,十歲之後就搬來此處獨自居住。開始本有兩位小廝伺候著,我見他們到了娶親年紀,就允了一些銀兩,讓他們回家娶妻去了。家父因此氣惱,還要送人過來。我回他道,若再送來小廝,我照樣會拿銀兩打發了他們,我能自食其力,不需要他人伺候。家父的政見,我也不會苟同,還望玫兒姑娘不要多想。”
曾玫聽了雖有所釋懷,她的確沒有看錯人,蔣儀並非凡夫俗子,也並非如同他爹那般。要知道因望寧侯在皇上進讒言、獻策,以至百姓日子疾苦的事,以至於她對蔣家也是心懷怨恨的。
既便眼前的蔣儀並非此輩,她仍然心有餘悸,與香兒匆匆地走了。蔣儀見她們走得這般匆忙,連一聲告別都無,他起了身,呆呆地立在那兒,失落地瞧著曾玫的背影。
曾玫與香兒回府不多久,嬋兒就來傳話,說夫人找大小姐去至聖堂,好像是有要事商量。
第三十回哄開心
曾玫來到至聖堂,見她母親一臉的喜慶,像是得了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