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嘔吐已十幾日了,若是有孕,估計已一個多月了。
她怕被別人知道了這件事,她極力忍著惡心,趕緊將地上的穢物收拾了,還硬[tǐng]著極不舒服的身子洗衣裳。
到了晚上,香兒往偏院自家小房裏走去,本來她已頭暈腦脹、昏昏沉沉,且憂思又極重,在下台階時,一不留神,踩空了,整個人一下摔倒在台階上,台階的硬角正頂著她的肚子。
她疼得咬緊牙關,半晌都站立不起來。
這時玳安也回來了,他見香兒摔倒在地上,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攙扶,“香兒,你怎的這麼不小心?”他攙扶著香兒回到屋裏,點上蠟燭,才見香兒臉色慘白,額頭上汗如豆大,而且她一直捂著肚子。
他再往香兒的身下一看,頓時一驚,“哎呀,怎麼都流血了,我瞧瞧,到底是傷哪兒了?”
香兒卻往後退,不讓玳安看,在剛才摔了那一跤時,她知道慘劇已經發生了。
她疼痛難忍,卻故作鎮靜地道:“沒事,隻是來月信了。”
玳安驚慌又納悶,“你不是半月前才來過麼,怎的又來了?你先躺著,我去找葉大夫來!”玳安說著就往外跑去。
“玳安,你別去!”香兒喊住了他。
玳安定住了,回過頭來,焦急地問:“為何不要我去找葉大夫?”
“隻是月信而已。我因最近沾涼水過多,就提前來了,我以前也有不按時來的時候,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點小事,你還要去叫大夫,還真當咱們不是下人,而是主子了?”香兒說完這些已挺不住,扶著牆往臥房裏走去。
玳安哪怕再憂慮,也不好駁逆她的話,他向來是聽她的話。他隻好又過來攙扶著她,來到臥房。香兒叫他去熬點紅糖水,她自己則將血褲子換下了,然後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雖是閉目休息,她卻淚流滿麵。她對這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並沒有多少感情,可是,她得知它的到來僅僅一日而已,它就這樣離開了她。
女人的母性是與生懼來的,她又怎會無動於衷。
可她真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她懷孕的事若被人知道了,夫人肯定會打發她去別的房裏,怕她的孕事衝了寶菱,對寶菱不宜。
此時她又流產了,就更不能讓人知道了。一個流過產的人再去大少爺與寶菱的房裏伺候,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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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平時若有下人不小心流產的事,夫人都是給一些銀子將她們打發得遠遠的,或讓她們休息一些日子,然後再打發她們去偏院幹雜活。
而她,隻想呆在明澈軒,她不能看不到大少爺。看不到他,這種日子對她來說就是暗無天日。他,是她願意好好生活的唯一理由。
因此,她哪怕再疼,也要撐著裝作若無其事。
待玳安端著紅糖水進來時,她已將眼淚抹得幹幹淨淨,努力把紅糖水喝完了。
她知道,這就是她的命。
*
五月十六日,是靖寧府近年來最熱鬧的一日。
祥慶樓賓客滿座、喜氣洋洋,喜字貼得到處都是,紅綢掛得滿柱豔紅。
寶菱與曾玨在如此眾多賓客的注目之下,完成了拜堂成親之禮。
寶菱給高夫人和侯爺奉上了兒媳茶,叫了一聲爹娘。高夫人則把自己手腕上的和田玉雕牡丹鐲子取了下來,親自戴在了寶菱的手腕上。
這隻鐲子可是隻有曾家長兒媳才能戴的,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一代傳一代。
它有著特殊意義,象征著戴此鐲子的人將來必定是當家主母。
禮成之後,曾玨與寶菱各執紅線一頭,被送去了明澈軒。
祥慶樓接著慶祝,一會兒歌舞笙簫、一會兒戲曲高唱,熱鬧熱鬧了一整日。
明澈軒裏則是一片大紅色,紅紅火火的,象征著婚後的日子也能過得紅紅火火。
房裏各個擺器、飾物,都是明羅城最上等的。就在今早,大管家的還帶人把靖寧府最值錢的一些寶貝一一搬進了明澈軒。
雖然還沒有分家,侯府裏珍藏多年的寶物一半被送到了明澈軒。
如今明澈軒成了府裏的聚寶盆,件件都是不菲之物。
不僅薑姨娘及曾敏等人已是紅了眼,就連曾玨的親弟弟曾琨都頗為不悅。他覺得將來必定是他襲侯位,最寶貴之物應該留給他才對。
對於是曾致而說,他並不在乎這些。他很清楚,大哥將來沒有前途可圖,隻能靠這些過一輩子,侯爺與夫人將這些給他,也無可厚非,隻不過希望他一生無憂而已。
其實,曾致此時心裏也有不悅,隻不過他所不悅的原因是,寶菱終於成了大哥的新娘,是他的嫂嫂。他再也不要多花一丁點兒心思去想她了。
若他花一丁點兒心思在寶菱身上,這絕對是冒犯,有違倫理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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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眾人皆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