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意思,就是今天的你不願回首昨天的自己。男方“丁不住”會來得很突然,我沒有做過這方麵的調查研究,對男性思維也很不熟悉,不敢斷言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使他們起了二心。但是,就我個人的經驗而言,男人的父性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見了孩子,他會覺得沒那麼可怕,然後覺得挺可愛,接著就完全愛上了。我所知道的一個案例是小區的鄰居,大概意思是雙方商定不要孩子,安靜地過了很多年。忽一日,小三抱著孩子上門了,衡量之下,丁克丈夫果斷選擇了有孩子的一方——這種情節太神轉折了,無法置評。
有了一定閱曆和年紀,你就知道這世界上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是人。人的本性,人的多變,人的趨利避害,人的首鼠兩端,人的此一時彼一時,人的說一套做一套。那麼多人說一生一世,後來分手了;那麼多人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最後離婚了。多少人都是眼睛看著這一個,手機上聯係著另一個,心裏想著第三個。就算同床共枕耳鬢廝磨,你也難保你一背轉身,他沒在搗鼓什麼名堂。
一件事情一旦涉及兩個人或多於兩個人,你就得做好事情隨時會失控的準備。所以現在我覺得,最輕鬆的兩件事是“考試”和“鍛煉”。因為它完全是你自己一個人能控製的事,而且立竿見影,功夫用到了就有回報,完全不必擔心任何無謂的內耗。而戀愛、結婚、生子、升職、加薪、跳槽等等,都是不停地要和各種人進行各種消耗。
丁克則是更加嚴苛的二人協議,它考驗的不是刹那的熱情,而是長久的執行,在這個過程裏,誰敢說自己永遠不會變呢?怕的不是變,而是兩個人變得不同步,變得不在一個方向上。而且最糟糕的是,丁克對女性尤為苛刻。你設想一下,小兩口丁克到四十歲,丈夫突然想要一個孩子,太太內心也不反對。二人都變了,而且變得在一個方向上,可是另外一個變量也變了,那就是妻子的年紀和身體——這該怎麼辦?當然了,最近很多新聞也很勵誌,說是七十老嫗喜當媽,可吊詭的是——假如這是常態,為什麼會上新聞?
我必須承認,假如我選擇生孩子,而不是丁克,那一定不是出於母性的光輝,而絕對是出於對人的不信任。不信任我自己,不信任另一方,不信任契約關係,不信任有任何事會永恒不變。事實也確實如此,今天的我看昨天的自己確乎是個傻妞,那些我曾經篤定的、信仰的、奉行的,以為會至死方休的,全都麵目全非了。《傾我所有去生活》這本書出版之後,我一眼都沒看過,不是說逼格高,而是情怯。打開書就等於麵對我過去的十年,那些狂妄無度、巧言令色、浮誇,都使今天的我汗顏,幸虧還有“年輕”二字作為遮羞布,讓我免於無地自容。
可是再讓我回頭走老路,那是怎麼也不肯了。而丁克這條路,我是不確定自己能走到底。但是我相信,一定有人發自真心地信任自己和對方,堅定地奉行這一信念,並且具備相當的能力,像《紙牌屋》中的安德伍德夫婦一樣,把沒有孩子的人生過得一樣千姿百態甚至更好。
利其器
本書的前部有篇文章叫《隻有錢從未辜負我》。大概意思是有錢養孩子和沒錢養孩子,都能養大,而且在不涉及開眼界長見識方麵,對孩子本身的差別並不大,不過就是護理人的護理強度有比較大的不同。
實話說,這標題政治很不正確,但不料在文藝小清新紮堆的豆瓣,居然得到巨量的讚美和推薦。當然了,“推薦”並不一定是支持,也有“大家快來看腦殘”的意思。所以我也同時看到很多不同意見,其基調大概是“當年什麼也沒有,不照樣把孩子養大了”“你以為養孩子單靠錢就行了啊”,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深究其中的閱讀障礙和邏輯謬誤,也很不好意思拿出“當年沒房子不照樣結婚”的論據來耍流氓。
很顯然,任何時代沒房子都能結婚(就像沒有抽水馬桶人也得大小便一樣),今天也不例外,隻是會比較辛苦一點,生活質量會有差別。宏觀來看,錢多肯定不是壞事,比如月嫂保姆可以敞開雇幾個,辭掉工作當全職媽媽也不用太擔心家庭經濟狀況,可以換大房,空間大一點兩代人之間的摩擦也會減少。不過,這些花大錢的事項不在討論範圍之內,否則除了去買彩票之外簡直無法可想。不如就討論一些實際的話題,看看哪些錢花得值得,哪些錢花了也是白花。
根據我有限的經驗和個人使用心得,列舉出最實用的工具Top 5和最沒用的家什Top 5,給正在或者即將當媽媽的姑娘們一個參考。
1. 床欄。
孩子掉床這件事簡直防不勝防,在我有限的經驗裏,媽媽們幾乎都遭遇過孩子掉床的情形。第一次掉床的心情就別提了,內疚、驚嚇、難過、忐忑,因為這件事的責任全部在家長:有喂夜奶迷迷糊糊睡著孩子掉下去的;有接著大床的小床帶輪子滑開孩子掉下去的;有孩子突然學會翻身就掉下去的;有一眼沒看住孩子就翻出來的;有僅僅是轉過身去拿東西孩子就莫名其妙掉下去的,總之情況是千姿百態。我兒子掉床的情況特別匪夷所思,大概就是我在床的四周堵上被子、枕頭和高而軟的被褥,畢竟他那時才剛剛學會翻身。然後,我去了趟洗手間,還沒解決完就聽“咚”一聲悶響而後就是哭聲。我提提拉拉地衝出來,兒子已經像個天使似的降臨人間,還是臉衝下。我一身冷汗地抱起他來,摸摸看看隻有額頭紅了一片,別的倒沒什麼。但因為囟門還沒閉合,於是就忐忑地觀察,有沒有嘔吐、嗜睡之類的症狀。雖然直覺上覺得沒事,但還是免不了一通擔心,晚上也怕受了驚嚇會不會夜哭。他運動能力強,很早就開始翻、爬、站、走,一分鍾眼睛都不能離開。當時還是冬天,地板上也涼,弄個爬行墊吧,他三五下就爬出去了,弄個圍欄吧,還會翻圍欄。再加上夜裏睡覺是轉一百八十度的,一晚上忙活得不行,實在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