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苒抱起來趕到車子裏,小段在開車,上青也跟著上了車,見到上爻抱在懷裏的人,小段問道:“九哥,他是誰呀,怎麼成這樣了。”
上爻吩咐道:“喊一聲八哥,他這是毒癮發了。”
小段一聽連忙說道:“那我們掉頭回公館吧,八哥怕是穿的太少,打寒顫了。”
上爻點點頭,連忙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給宋樂苒穿著,上爻拍拍他的臉,說道:“哥,你醒醒。”
上青在前邊著急的說道:“樂苒他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他好多天沒吃飯了。”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上爻生氣的問道:“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上青輕輕的哭著說道:“樂苒逃出廣州的時候,我就和他在一起,我們沒錢,我就去唱花戲賺錢,他很生氣,說我是糟蹋自己,可我沒辦法,他就去賭場做打手,日子久了,別人要他吸鴉片,他就跟著吸,後來沒錢吸,我隻能再出去賣藝,可是他的身體垮了。”
上爻一聽上青的話,頓時把宋樂苒緊抱在懷裏,他輕輕的喊著:“哥,你醒醒,樂苒,我是上爻。”
可是宋樂苒就是沒反應,嚇得上爻以為他快不行,連忙朝小段說著轉移方向,去醫院。
小段掉頭去了醫院方向,上爻把宋樂苒抱下車,直奔病房,醫生前來檢查了一番,轉身就對上爻說這人耗的差不多了,沒多久的活路,還是回家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讓他別走的太痛苦。
上爻聞言也沒鬧,等到宋樂苒醒過來他才把他拖回宋公館,直接給搬到了上爻自己的床上睡。
小段這是看到的上爻除了靖華外最關心的人,於是他陪在上爻身邊一起照顧宋樂苒,送他最後一程。
宋樂苒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給他吸鴉片他也沒什麼力氣吸,煙子不往他嘴裏去,有天上爻自己吸了幾口鴉片用嘴渡給了宋樂苒,宋樂苒睜開眼看著上爻親了自己,竟然露出來一個罕見的微笑,他曾經是個那麼愛笑的人。
上爻邊哭著邊拉著宋樂苒的手,喊他哥哥,宋樂苒嘴巴動了動,隻蹦出來一個“馮硯。”
上爻也不知道宋樂苒是不是想見馮硯了,他從前怕死了馮硯,要不是為了躲他,又何必把自己給害成這樣,可臨死了,他也還是想見馮硯一麵,所以人這一生,是愛是恨沒人說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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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永別(下)
上爻幾經周轉才見到馮硯,他如今雖然還是師長,但是落魄至極,杜笙生了個男娃娃後就拿刀抹了脖子,原是她毀容後太醜,照鏡子都不敢照了,後來覺得人生了無生趣便給了自己了斷,而他那孩子,夭折了。
世事殘酷,讓想死的人痛苦的活,讓想活的人痛苦的死,看起來荒誕無稽,又可悲無助。
馮硯見到宋樂苒時,眼淚順著眼眶就流了下來,他們喊打喊殺這麼多年,誰能想到在重逢就要麵對陰陽相隔,宋樂苒聽見馮硯的聲音就睜開了眼,好像是回光返照了。
“馮硯。”
“嗯。”馮硯把宋樂苒的手緊握著,雙手發顫。
“對不起。”宋樂苒輕聲道:“還恨我嗎?”
“恨。”馮硯堅定的說道,宋樂苒聞言眼睛裏有一滴淚落下,而後他嘴角揚起一抹笑,“可我……好像……。”
“碰”的一聲,宋樂苒的手摔下床去,馮硯抱起宋樂苒不停的搖晃著,嘶喊著,“樂苒!!樂苒!!!”
馮硯把宋樂苒摟進懷裏,痛哭的喊著讓他醒過來,可所有人都知道,宋樂苒再也不會睜開眼,他虧欠馮硯太多,臨死還欠他一句話。
上爻背靠在門邊,轉身他吸吸鼻子,但是眼淚還是憋進了眼眶裏,作為他的弟弟,這輩子,大約他是不虧欠宋樂苒的,這輩子就夠了,兄弟嘛,都是有今生不會再有來世的。
夜裏,上爻和馮硯為宋樂苒守靈堂,小段為他們端茶倒水,添炭火取暖,不停的跑腿,馮硯看著小段越發硬朗的臉龐,叫住了他,問道:“這幾年,還好吧。”
小段朝他輕笑道:“挺好的,九哥對我很照顧。”
“那就好。”馮硯點點頭,他心裏莫名的有些後悔,當年他怎麼就想不開要小段去色誘上爻的呢,要是沒那事,小段恐怕現在還在他身邊吧,而他也不至於落得孤苦零丁,至少有人能和他說句話。
小段瞧他不開心,便端起板凳坐到馮硯身邊,就像往日他跟著他東奔西跑的打仗一樣,他是他的將軍,他對他言聽計從,偶爾秉燭夜談,會讓他更佩服將軍的膽色和英勇。
上爻坐在小段身後聽著他和馮硯聊起北平的崢嶸歲月,聊起初識宋樂苒的風華雪花,那的確是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隻可惜了它的結局,將一切美好都粉碎。
夜裏寒氣加重,小段給上爻弄了一件大衣給他披上,而小段自己也穿了冬棉襖,抱著腿坐在板凳上陪著上爻。
“你去睡吧,這裏我一個人可以。”上爻勸道,小段搖頭,道:“我陪著九哥,再說了他也是我哥哥,雖然我沒見過他幾麵,可看他的樣子,他應該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