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看著方逸笑道:“難為你這樣一個人,竟是個不識字的,他的名又怎會與我的是同字?”
方逸一愣,他的那位友人卻看向紀昀,一揖為禮,“紀先生果然高明。實不相瞞,方逸所言者,乃在下化名。在下原姓商,單名筠,竹均筠。”
方逸此人看著和氣,其實眼高於頂,那年在外省偶遇此人相結為友,竟是從此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了。他早知商筠真實名姓,筠者,竹也,別名明玕,故而才會為他取了這樣的字。然而他知商筠在京中用的是化名,故向他人引薦之時自是也依他的化名,不想到了紀昀這個大行家這裏,卻一眼就看破了,反而拿來嘲笑他不識字。
紀昀與這位商筠倒是一見如故,聽了他的名姓,又問過祖籍後,略一思索,問道:“商兄既是揚州人士,可知昔日揚州有位商大人,也是一時大儒……”
商筠淡淡道:“江湖羈旅多年,不記前塵舊事。”
紀昀一點即透,隨即帶過了話頭,他與商筠相談甚歡,轉眼又見了方逸在一旁,卻未打算輕易放過他,聽聞“明玕”這兩個字卻是方逸混取的,竟在一旁又故意笑道:“說來也是緣分非淺,商兄不但與昀同名,連‘明玕’二字也與在下的愛妾沈氏相同呢。”
此言一出,方逸的笑容再也繃不住了,他也知紀昀有位姬妾姓沈,在閨中時就曾言過“不為田家婦、寧當貴家媵”“女子當以四十以前死,人猶悼惜”,才名傳播於京內,後嫁與紀昀也堪稱風流雅事。隻不過雖有耳聞,又怎知沈氏的字為何。
此前商筠也無可無不可地由著他喊,現下知道了與女子妾室同名,也不知道會不會跟他翻臉。故而他雖是暗惱紀昀的促狹,但大部分心思還是在擔心商筠的反應上,於是小心翼翼地從旁窺看,但見他神情自若,並無不豫之意,這才稍稍放心。
秦鍾卻在想著,揚州,商姓的書香門第、官宦之家,不知怎的,倒似有聽聞過。
二十七、天理昭彰
不久後,秦鍾在賈薔那兒又聽聞了方逸其人,才知他一門顯赫,隻是他並無出仕之心,故而此前未曾聽聞過這個名字。
賈薔苦笑道:“我也是暗中碰了釘子吃了幾次虧,才知道這是一號開罪不得的人物。論理說來,那人做生意也並無不公道之處,偏偏手段非常人能想得到的,時常劍走偏鋒,若是想與他爭一日長短的,大抵逃不過灰頭土臉的結局。”
秦鍾在旁聽了,暗想道若不是方家在朝中如此顯赫,既有如此對手倒也真想較量一番。而賈薔雖是有頭腦有手腕,卻惟獨欠了些野心,眼見遇上的這個對手,富貴權勢不能比,連多年經營的苦心亦是不及,也就打消了爭雄之念。好在偌大的京城,隻要沒存念爭個第一第二的,總能有分一杯羹的餘地。
彈指又是一年,正是大過年的喜慶熱鬧裏,又添了一樁喜出望外之事,賈蓉戍邊三年,終於回京了。
賈蓉歸家見過父母高堂,又攜秦氏往秦邦業家中以及王爺府拜過丈人,再往各處拜會同僚知交,過了十五元宵之期方才有暇在家中陪伴嬌妻,逗弄愛子。
這天秦鍾依家中老父吩咐,來看望過姐姐姐夫後,出了寧府來,抬眼望見西邊的宅子,就想著多日未曾拜會賈璉了,就有意往榮府一行。
要說起賈蓉秦可卿又在寧府中住著了,也是為著去歲入秋時出的一樁尷尬事,王夫人不知怎的連夜派人查抄了大觀園,除了秦氏與薛寶釵的住處未敢驚動,其餘屋裏從姑娘到丫鬟都被驚起,挨個檢視箱奩中的私人物件,還攆了幾個丫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