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著眼前的情人別過了臉去。

數年之前的那回離別,賈薔帶著酒來給他送行,兩人喝多了之後卻一起糾纏到床上去了,因而秦鍾此時說這句話,難免多了一層曖昧的意味。

秦大人他素來是行動派,話一出口不會收回,當下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賈薔倒也警覺,已然向後退出了半步,然而抬頭見他眉眼含笑溫柔無限的模樣,忽而就忘卻了方才的推拒之意。男兒丈夫行事何須學閨中女子一般忸怩,這一番縱情卻是纏綿了多時。

然而那一日之後,兩人想要相會也不得閑暇了。秦鍾即將隨軍出征,自是有許多事務要處理,況且父親年邁,須與姐姐商量照看事宜。倒是賈老板不知近來在做些什麼生意,像是比他還事務繁忙,即使是秦鍾偶爾歇下來的時候,想要尋機一訴情衷也找不著他的人。

直到大軍開拔之日,沒有見到送行的情人,卻在軍營裏見到那個熟悉的麵容時,秦鍾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賈薔套著一身輕盔甲,精神抖擻地向秦大人問好,秦鍾盯著他,恨不能將他打一頓扔出軍營去,但也知道一旦上了行伍名冊,已是更改不及。

大軍走了幾日,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散架的賈薔歎道:“行軍果然辛苦,此趟回去之後,我還是終老田園罷了。”

“此前也與你提過要去田莊上住一陣子,說了這麼多次卻無一次能夠成行。”

“那說好了,班師之時必是要再去一次……”

本來按秦鍾的主意,賈薔可以到軍需官處謀個職位,也可充分發揮他的長處。賈薔卻不願,硬是在秦鍾帳前做了軍士,不提入夜守衛的勞累疲乏,即便是行軍之苦又何嚐是他坐在家中所能想象的。幸好他畢竟是賈家的子孫,打小騎射也是學過的,不至於太過露怯。

軍紀森嚴,行軍途中枯燥乏味沒有樂子可尋,除了京都金鑾殿上的聖人八百裏加急的聖旨倒是不曾斷過。

第一道聖諭是在大軍出征幾日後,皇帝極為關心傅恒的健康狀況,要他務必愛惜精神,保重身體。

傅恒畢恭畢敬地領了旨意,然後下令急行軍趕路,自己則在軍中夜以繼日地處理事務。

第二道聖旨是頒給隨軍的將領的,吩咐他們倘若到了戌刻,就把傅恒的公文收起來,勸他次日處理。 “如行走從容。則可不必勸阻。倘稍有勉強。伊等即當竭力勸阻。”

眾將領接旨後麵麵相覷,到傅大人軍帳中進言,傅恒不置可否地讓他們退下了,作息未有稍改。

於是聖諭再三再四地下來,都是勸傅恒跋涉長途之中,不可太過勤勉勞心,以免皇帝在京中也時刻懸心。

賈薔並非才學見長之人,但聽完家長裏短一般的聖諭,眼睛也忍不住有些發直,他本來就隨侍在秦鍾身旁,當下悄悄地靠近了些,問道:“皇上的聖旨一向是這樣的風格?”他在評書戲曲之中都未聽聞過,有當皇帝的嫌臣子太過勤勉操勞而不知愛惜身體的。

秦鍾苦笑道:“我隻知道在傅大人軍中接到皇上的傳諭都是這個風格的。”一開始的時候,努力憋住笑或是控製麵部的抽搐也覺得辛苦,到後來見怪不怪了,皇帝的聖諭翻來覆去都是這麼些個意思。

上次隨軍之時就已是如此,大夥兒還能當作是宮中皇後對幼弟愛惜掛懷,皇帝才會有如此體恤之意。想起那位早逝的皇後,秦鍾一向如同古井一般紋風不動的內心裏也生出些微的惆悵。

早些年他也曾有機會進出過宮闈,他心中對那位被皇帝的結發妻子也並非沒有好奇,畢竟能被皇帝念了幾十年、作上百詩篇以紀念的女子自是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