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遞信,說你傷重,我帶個禦醫過來瞅瞅。”
魏雲音登時麵紅耳赤地低聲喃喃道,“他還真的去找你……”
“我同幹戚曾是共過患難的兄弟,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李太醫,給她瞧瞧。”
老頭拎著藥箱稱“是”,走到榻前望聞問切,本來韶容在,魏雲音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四下環視,壓根沒有往這邊瞧。魏雲音才道自己多心,放鬆下來由著李太醫瞧傷。又問她傷在幾時,這幾日的飲食起居,仔細瞧過背上的傷口,李太醫坐到桌前寫方子。
魏雲音探著腦袋瞟了一眼,補充一句,“老大人少開點兒苦藥啊。”
李太醫斜掃著她,“校尉大人怕苦?”
“哪兒能,我不怕,我就是,能少吃苦自然少吃。”魏雲音嘿嘿一笑,才發現韶容正瞧著她,他手上的折扇,水墨畫著一株蘭花,當真風流瀟灑。
方子寫成,李太醫出門去吩咐胡二煎藥諸事。
韶容忽道,“酒你喝了嗎?”
“啊?”魏雲音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幹戚趁我不在和下頭弟兄們分了。”
韶容點點頭,“那我回頭叫人再去尋,尋得了便給你送來。”
饒是魏雲音厚臉皮,這時候也擺了擺手,“不必,我一時半會兒也喝不上,回頭便宜了幹戚。”
“那你若想喝酒了,就到南郊湖畔我府中坐坐,我府裏頭的好酒還多。”
魏雲音眨眨眼瞧他含笑的眼,忍不住想,他是在誘惑她?
“反正我一個人也喝不完……”他閉起眼,透出來幾絲寂寥。站起身走近榻前,低頭仔細看魏雲音,她無言地低下頭,身子都不敢動了。
“一定要來。”那清淡如水的聲音,仿佛從山澗裏滑過的春日初雪,叫人難以拒絕。
韶容的手落在魏雲音頭頂,揉亂她的發,“嗖”地收起來折扇,蟒袍下擺在魏雲音視線裏打轉,他並未多做停留,隻在出門時又回頭看了看魏雲音。
恰巧她也正好奇地看他,碰上韶容的視線,又恭順地低下頭,朗聲喊道,“恭送殿下!”
韶容腳步一滯,默不作聲地走出門去。
在正統禦醫的許可下,魏雲音終於不用躺在床上等著長毛了。幹戚白天要和將士一塊兒操練,魏雲音自不會在軍營裏規規矩矩呆著。
到丞相府的路不遠,她縱馬騎到城門口,翻身下馬牽著馬兒慢悠悠往丞相府走。
馬兒不耐煩地甩甩腦袋打了個響鼻。
魏雲音摸摸它的長臉軟語誆騙道,“就快到了,想吃糖不,前頭有畫糖人,給你買一個?”
回頭路過糖人攤,魏雲音當真給大馬買了一根,大馬吃得連簽子都不剩。
一人一馬磨蹭到丞相府門口,魏雲音一麵把馬拴在門口石獸上,一麵安撫地抹了抹甩蹄子的大馬,“我就去一會兒,一會兒就回。”
那雙碩大的馬眼亮澄澄地瞅著她,眼裏寫了倆字:騙子!
好吧,騙子就騙子。魏雲音又摸摸它的頭,拾級而上敲開丞相府的大門,許伯見是她,有些詫異,隨即板起臉來,“我家大人病著,不見客。”說著就要關門。
魏雲音把手掌卡在中間,毫不費勁地拉開門扉,笑嘻嘻地湊上去,“微臣有要事,真的是要事。”
許伯真假難辨地寸步不移。
“是拂淑公主下嫁的事,夠國家大事吧?”見許伯臉色不好,魏雲音又道,“現在滿朝都知道我是丞相的門生,差事辦得不好壞的可是丞相的名聲。恩師隻我這麼一個門生,總不能給他丟臉不是?”
許伯黑著臉道,“在這兒等著。”
不一會兒許伯來請魏雲音進去,她裝模作樣地彈了彈袍子,才笑道,“謝啦。”大步直奔袁勖懷臥房所在的後院而去,被許伯提著領子拉回來,“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