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吧!”
畢羅扭過頭,不再看魏雲音地回到廊下,等魏雲音跟上來,帶著二人往拂淑公主的院落去了。
這是成親後的第二日,溫惠已換了桑蠻新婦的著裝,沉重的假發髻壓著她脆弱纖細的脖子,魏雲音把頭埋在茶碗裏一陣咋舌。
再抬頭時已經如常,那柔弱蒼白的拂淑公主,說話也是細聲細氣,“既然是明日就走,我……本宮有一物,要請魏大人帶回去。”
一旁的侍女遞上來一個紅漆檀木雕花的匣子。
魏雲音看也未看就收了起來,“此物公主想交給誰?”
“交給……丞相大人吧。”
那雙秋水剪瞳的眼看著魏雲音,魏雲音是知道內幕的,自然不會拒絕。什麼都不知道的幹戚埋頭吃點心,一副沒吃好早飯的模樣。
溫惠的眼神輕輕掠過,起身來走到魏雲音跟前,牽起她的手,神色溫柔而委婉,“我還有東西想要送給你,隻是方才忘記取來,是我親手收起來的,下人們也不見得能找到。你要是不介意,可跟我去一趟內室。”
瞥一眼狼吞虎咽的幹戚,魏雲音笑盈盈地站起來,“公主的東西自然天下無雙,怎能不要?”
於是將幹戚丟在客堂由侍婢們看著,魏雲音隨溫惠走進內室。
她卻未曾想到,甫一入內室,溫惠就紅了眼眶,眼淚未下,卻已是泫然欲泣。
紅漆封著的書信,未書一字,遞到魏雲音手裏。
“這是?”
“請你一定幫我轉交給太子殿下,妾身身陷囹圄,但亦會保重自身清白。你帶回去給太子,請他不要傷心,來日若我還是清白之身,必定想方設法回朝相見!”柔弱女子鏗鏘有力地說。
魏雲音拈著薄薄的信封,沒有立即收起來,“微臣鬥膽,公主已經是太子殿下的親妹妹。”
溫惠睜大眼,“你明知我不是。”
“天下人不知,公主未必要亂了綱常?”
溫惠哆嗦著嘴唇,起初未曾落下的眼淚,這時候也滾了下來,“我是哪門子的公主,魏大人清楚得很。我要守什麼樣的綱常?魏大人也清楚。”扶著桌子坐下,長長的錦繡裙擺鋪了一地,溫惠抿緊唇。
魏雲音從她抖得不成樣子的手上接過茶壺去,斟滿一杯遞到她手上。
喝下去一杯,溫惠的心緒稍稍平複下些,才又道,“我身子不好,一直是用藥吊著。這許多年,多少次都在生死間徘徊。我從來不怕死,隻是怕死前見不到想見的人。”
“公主此話微臣不明白。”
那清澈明亮的眼中滿是悲傷,溫惠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盯著垂手低頭的魏雲音,“大人會不明白?當日太子帶人來救,魏大人是唯一一個知道內幕的外人,太子殿下未必什麼都沒說?”
“太子確實什麼都沒說。”
“那魏大人就沒猜出來?我命人送給太子的書信,魏大人見到了吧。”溫惠站起身,嘴唇哆嗦著,聲音不穩,“我同丞相,青梅竹馬。但是誰又知道,我同太子殿下,也是青梅竹馬!”
魏雲音麵上波瀾不興,一麵給自己也斟了茶,是好茶,喝得津津有味。
“臣權當沒有聽過這話。”
溫惠滿麵蒼白,一時沒忍住又咳嗽起來,捂口的絹帕上沾了血,她看著那血笑了起來,“大人看,本宮還能活幾日?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本宮如今身在桑蠻,又能做出什麼事來,上婚車前,我爹就再三叮嚀了,不對。是溫候叮嚀本宮,本宮乃西陌臉麵,決不可丟了西陌的國威。本宮隻是想你能替本宮帶封信,沒準不久後就是遺書,這樣的懇求太過分嗎?”
魏雲音捏著茶杯看了看她,並沒有被楚楚可憐的溫惠打動,反問道,“公主就沒有想過,真的和丞相大人遠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