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1 / 3)

站在丹陛之下聆聽聖諭。高頭大馬前戴紅花,穿街過巷,停在一堵屠門外。

探花是個圓滾滾的胖子,打破了西陌百姓的傳統印象:滿腦腸肥必是蠢鈍之人。這探花雖肥頭大耳,一雙小眼睛卻像耗子眼般炯炯有神,一見就覺得是狡猾之人。且辯才了得,烈帝欽點進了禦史台,彈劾群臣。

三岔路口分三道,一道進了屠戶家,另兩道分往左右而去。

左邊走到底是三王子宮外的府邸。

右邊走到底是可嫖姑娘可斷袖的煙水樓。

岔口就在齋月樓下,樓上坐著魏雲音和幹戚,兩個人溜出來看熱鬧。滿城都為殿試前三甲沸沸揚揚,摩肩接踵,萬人空巷。

熱鬧看到這時候,魏雲音拿筷子敲著碗,喚小二來點菜上酒。

幹戚補道,“酒先上,拿大碗。”

二人剛開喝,就來了不速之客。穿著的白衣上有水墨丹頂鶴,手持一柄墨竹扇,眉目清晰如同清朗天空中懸著的明月,像是文士。

他繞過屏風而來,幹戚蹙眉瞧了瞧,問魏雲音,“你認識?”

魏雲音未答。

來者已是不請自坐,笑道,“在下楚行雲。”

幹戚掏了掏耳朵,搖頭嘟囔著道,“沒聽過,兄台坐錯地方了吧,我們可沒有邀請你。”

分明是文士,坐下卻將兩腿劈開來,扇子拍在桌上,抬眼間幾絲風流意氣,空氣裏摻入些脂粉氣。

這時候酒上來,他似東道主一般接過來,把酒碗擺開,就替三人滿上。

“我敬二位,你們幹,我隨意。”

幹戚冷眼瞧著他,沒有要喝的意思。

一直未曾開口,眼神飄忽地瞧熱鬧的魏雲音這會兒才回過神似的,端起碗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楚行雲。

“探花郎豪氣幹雲,我們焉有說不的道理。隻不過酒不能盡喝了,初次見麵,還是客氣一些好。”

幹戚微眯起眼。

楚行雲笑起來臉頰上有倆酒窩,一張娃娃臉,行止隨意,似乎絲毫沒察覺幹戚的陌生和敵意。

“隻是想結交些朋友罷了,我可是早聽說過二位的名頭。疾風槍幹家,恩科時的武狀元,當今皇上跟前的新寵臣魏大人。我從鄉下來,京城好風光,一時貪看才耽擱了這些時日。”說罷他舉起酒碗,“是在下失禮,自罰一……小二,添個酒杯。”

魏雲音和幹戚嘴角抽搐地看著原要豪飲的楚行雲換了個填不滿一口的酒杯。

“在下自罰一杯!二位大人盡可以原諒在下了。”

從寬大袖子裏露出來細瘦蒼白的腕子。

魏雲音好意提醒道,“楚兄的腕子受傷了?”

楚行雲的手白,是以像是人吃飯的家夥幹出來的事,安安靜靜躺在他腕上。

幹戚繼續冷眼瞧。

“啊!這個啊,此次鄙人來京還見了了不得的事兒呢!”楚行雲將板凳往魏雲音那邊挪了挪,魏雲音往幹戚那頭挪了挪。

幹戚依舊冷冷。

“昨晚想著今日放榜,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心頭忐忑,就去煙水樓……咳咳,煙水樓大人們可聽過?那可真是個好地方……”

“口水……”

“啊?”楚行雲抬袖擦了擦,哪來什麼口水,他渾不在意地繼續道,“然後我就將所有的盤纏,傾囊以出,請煙水樓的姑娘和爺兒們吃酒。”

“煙水樓賣花酒,你請煙水樓上下吃花酒,還真大方。”幹戚好歹說了句話。

楚行雲未覺不妥,眨眨眼看看幹戚,“要是大人也成了煙水樓中人,這一頓可以補上。”

“……”

魏雲音笑道,“可以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