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1 / 3)

淺淺歎了一口氣,他輕輕放低了聲音,問她,“一直以來,很辛苦吧?”

辛苦嗎?

他的聲音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在她腦子裏敲打了個驚歎號。緊繃著的身子軟了下來,癱在浴桶裏,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袁勖懷走到了身後,拿著柄梳子輕柔地順著她的長發,不經意間碰觸到她的肩背,一下一下,梳齒在頭發上刮擦出的聲音很細。她在水中輕扭了下,熱烘烘的潮意撲到袁勖懷臉上。

他凝視著緞子一樣發著光的黑發貼滿她的背,在水中鋪成化不開的墨色,又無意識地問了句,“覺得辛苦嗎?”

半晌,被他嚇得都不敢動了的女人才低低地從鼻子裏擠出來一聲,“不覺得。”

聲音卻帶著濃重的濕意,他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伸手去把她的臉扳過來看一眼,她臉上是什麼表情。

事實是她低埋著頭,平靜地看著水麵上被激起的一圈漣漪,一圈一圈散開,熱烘烘的水汽衝得眼眶發酸,她吸溜了下鼻子,請咳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身後的人放下了梳子。

“對恩師也會撒謊了。”

原來他說話也是會隱含威嚴的,隻是她向來強硬,又或是在她眼中,文臣終究是文臣,百無一用是書生,就像她的爹爹。年少時,娘親就常說,女兒家要忍著讓著男兒,身為女子,就是要疼惜照顧好自己的男人。

今時今日,早不是女人的天下。

可她心頭根深蒂固的觀念還在扭曲著,時常與這個時代扭打成一團,難以分解。

微涼的手指穿過黑發靈巧地揉按著她的頭皮,手勢固執卻溫柔,手掌貼著她的後頸,滑落在那雙細瘦的肩膀上,他似乎對她的頸窩情有獨鍾,手指意猶未盡地在頸窩裏盤桓片刻,才順著脊梁一塊塊骨頭戳下去。

覺出事態不對的魏雲音忽然抬起頭來,正巧那隻手已經滑到背心,手指尖尖地在她背心一戳,她不知是痛還是癢的輕呼了一聲,“啊……”

“嗯?”鼻腔裏淺淺的一聲,像是水上的波紋。

“袁……大人。”她有點兒失神,眼光都輕飄而恍惚,身後的人按著她的肩不讓她回過身,她喉嚨裏輕笑了一聲,“這是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簡潔而有力的回答伴隨著簡潔有力的手勢,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肩胛骨,掌心的溫度比手指略高一些,貼得久了像是會發燙,又或者發燙的是她的身體。袁勖懷沉靜的麵容,在撫摸到她背上的傷痕時有了一絲裂紋,眸色也變得深沉。

背上的發絲被撥弄開時,背心一涼。魏雲音心道不妙地想回過頭去,又被一聲喝止,“別動。”

她乖乖地委屈地趴在桶沿上不能動彈,嘴巴裏咕噥了一句,“沒什麼好看的,你就別弄來弄去了,實在想看,待會兒我泡完藥浴……”

沒羞沒臊的話從她嘴巴裏跑火車樣地溜了出來,袁勖懷本不覺得怎麼的臉上也浮上薄紅,好在她看不到。手指沿著那些猙獰的還突起的傷痕,一道一道撫過,那時候他滿心隻想著怎麼帶走溫惠,滿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裏,根本看不到旁的。

而她於他而言,一直就是旁的。

她是天降給他的神兵利器,隻要好好磨煉,會是他的大計裏最鋒利的一劍。

那天晚上他像是喝醉了一般,對她說了許多掏心窩子的話,但現在想來,或許他根本沒醉,可也不是隨便對著什麼人都能說出那些話來,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也不太明白,又或者是從來不想明白。

“別……別碰……”驀然出口的虛軟教魏雲音自己都吃了一驚,她別扭地擰著臉,咬了咬嘴唇,那雙手沿著脊骨已然滑到腰際,還順著腰上軟肉,漸漸摸到精瘦堅韌的腹肌上。大概是他也覺出不太對勁,停在那片腹肌上的手就不再動,隻是不停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