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守城來報,北麵舊城牆被硝石火藥炸開,一隊精兵突入,正是主帥親自帶領。
畢羅目中微閃,將澹台煦烈拽到背上,他心口濕漉漉的血將畢羅的背濡得黏膩,還沒有冷下去的軀體成為支撐她的最後一點溫度。
策馬趕回宮中,占領宮殿高處,殿前丹陛之下的寬闊之地,正是利於放箭的絕佳角度。宮中守衛傾囊以出,卻仍擋不住西陌軍節節敗退。士兵一步步退入正殿,而閣樓之上的女人似乎不打算再退,小心地放下澹台煦烈的屍身,她拔出箭來。
血花怒放在殿前的龍紋石階上,魏雲音舉起手中的刀,金色的刀背便是手下士兵認同的進擊令,此刻大刀揮下,一陣徹天動地的喊殺聲沿著玉階而上。
弓箭手全都調上城門守衛,此刻內宮高閣反而沒有伏兵。桑蠻國小人少,倚仗的便是天然屏障和唯一入城的通道。
可沒有通道,她魏雲音就不能炸一條通道出來嗎?
大雪初霽的晴天,白瑩瑩的雪地裏忽然反射出一道寒光。
眼疾手快的幹戚將衝上石階的魏雲音拉下來攬入懷中,緊接著一聲悶哼,沒入手臂的長箭還不算完。
身側的弓箭手剛舉起弓,就被城樓上射下的暗箭擊中倒地身亡。幹戚捂著臂上傷口,望向北麵射出暗箭的閣樓,大吼一聲,將魏雲音抓到牆下躲避,匆忙命令一支隊伍上閣樓抓人。
鷹眼輕闔,手指被弓弦勒出了白印,畢羅垂下手臂,冷眼瞥向樓下,上來的有超過二十人,從樓下跑上來,足夠了。
她彎起一個自信的笑。
疾步走入陰影將身形掩藏起來,一條直線對過去,那個護著魏雲音的男人,還在自欺欺人向她此前所站之處望。
猛地舉起弓箭。
“嗖嗖”數聲,除第一箭落空,後四箭兩箭射中幹戚的後背,兩箭從魏雲音的後背透過,畢羅的十成力,並非她身上鎧甲所能承受。
但箭破開胸膛之時,因為耳後的風聲,她微微閃了一下,但仍然承受不住劇痛地難以起身。更糟的是,幹戚也中了兩箭。
北麵閣樓上衝入的西陌士兵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見那暗算主帥的女人,冷冷瞥了他們一眼,懷中抱著看不清麵目的屍身。
猛然登上玉石闌幹,這時候仰倒在玉階下的魏雲音手捂著箭頭,遠遠望見是她。畢羅嘴邊扯出個冷冷的笑,就像寶劍青鋒上的那抹寒光。
倏忽間從高樓上跌落下來。
轟然之間,隻見血光。
☆☆☆
黃昏時分,催戰的號角不知已響過多少回,太子韶泱提拎著韁繩,坐在山前馬下,遠遠望著桑蠻城中的硝煙,對著手下那恬著臉的不知名副將道,“你們大將軍驍勇善戰,從太陽初升殺到這會兒,該是已經戰至酣處,那些不知好歹的桑蠻賤民也該收拾得差不多了。”
“是,殿下,不過這是增援的號角聲,殿下就在此處等著,末將前去增援即可。”
“不。”冷冷止住他的聲音教副將一愣,抬起頭就見火紅的夕陽餘暉點燃著天家人寡情的唇畔,“這座遍地死屍的小國,如何能入得了我父王的眼。你帶人去,一把火把地界收拾幹淨了,本太子才好驗收。”
副將哆嗦了一下,猶豫道,“城中還有不少西陌將士……大帥雖未下令傾巢而動,但現在城中的都是精兵……”
太子冷厲的眼光一剜,恨著聲道,“你我今日均未聽軍令增援,少不得落個違抗軍令。大戰決勝中,違抗軍令者,該當如何啊?”
那副將滿頭冷汗,又經太子提點道,“若是主帥已死,軍中就本太子最大,到時候給父皇遞上個折子,還怕不封賞你個大將軍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