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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妮莉轉頭就走了。
銀色的發絲在風中散開,被月光鍍上了一層靈動的閃光,好像一切都被塗上了奇怪的顏色,腳才剛剛離開地麵,就想到了這麼多,是時間變緩慢了麼,風的聲音和樹葉的聲音都很清晰,拉花娜開始收劍的畫麵也緩慢並逐漸遙遠,然後被銀色的長發隔絕。
這個銀色是天生的呢。
還有尖尖的耳朵,與灰色的虹膜,那時的發色也更深一些偏灰一些。
如果是在有很多神話傳說的和平年代,這種相貌肯定會被稱為美麗的精靈,會被人們喜歡,被編出美好的童話故事。
可惜是妖魔橫行的荒蠻時代啊,人們隻會懼怕異類,然後那種懼怕又變成排斥和被害妄想一般的歧視與攻擊。
那時她才五、六歲,村子裏沒有小孩願意和她一起玩,即使有願意的,他們的親人也不允許,走在路上,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小孩朝她扔石頭,喊著從流言中聽來的妖魔等詞。
雙親是少有的有知識的人,所以也是格外的理智和對生活的無所察覺,沉在書本裏,不懂得情感的溝通,所以伊妮莉也從來沒對他們說過什麼。
然後呢,這妖魔喊著喊著,把真的妖魔給招來了,村子裏有人死亡,內髒沒了。
貧窮的小村子得自己解決這個問題,那種每個家庭輪流關小黑屋的方法其實挺流行的,普莉西亞作證。
首當其衝是伊妮莉的家。然後沒有人死,他們被認定為妖魔,門窗被從外麵釘死,停止了送水和食物。父母一直沒碰僅存的食物,然後呢,餓死了。
說起來,是第一次回憶那麼遙遠的往事,後麵的記憶都模糊得亂七八糟了。
這掉個懸崖怎麼也沒完沒了的,又不是很高。
那隻妖魔胃口非常小,吃了個人,休息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吃了第二個,接著被路過的戰士順手砍了。村民們你看我我看你了好幾天,才決定把釘死的屋子砸開,那時隻剩奄奄一息的少女還活著,但沒人願意收養她,最後是村長和村民商量決定,每家輪流每天給她些食物。
可悲的是,那是盛夏。於是那些氣味怎麼都散不去。
所有人都假裝沒發生過這件事,不但如此,還是對她有些恐懼,漸漸地又交頭接耳,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死,是不是吃了什麼的。對妖魔的恐懼彌漫不散,總需要有形的替罪羊,哪怕沒再死其他人,反而是她越來越虛弱卻無力逃離這個村子。
本來已經漸漸麻木了,對生活中的那些惡意與醜陋連報複都提不起勁,想幹脆就這麼慢慢死掉吧,可是看著逐漸失控的人群,又想還是到個遠一點的地方自己死掉比較好。於是她趁夜離開村子,在森林裏亂轉滾下山坡,再醒來時卻是在顛簸的馬車中。
一對路過的商人夫婦收養了少女,他們沒有孩子,而且他們的頭腦還清醒著,知道一個快要死掉的小女孩長什麼樣都不至於是妖魔。
養父母也是不善言辭的人,但他們的臉上始終掛著和藹的笑,少女知道他們想對自己好。
新的城鎮,更加大也更加繁榮,依舊有人對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也有人對自己友好,像是有些受寵若驚,但少女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表情說什麼樣的話。
隻是生活中,噩運才是常態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又有人死了,內髒被吃了。於是那些友好都變了。人群都是一樣的,他們很容易驚嚇,嚇到不知道怎麼辦,生物的本能讓他們要發出攻擊,攻擊的力量可以讓他們感到安心,所以敵人必須是具體的,看不見的那種荒謬和想象太讓人驚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