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人,段未然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此人便是真正的姚佩佩。

段未然緊握的拳忽地就鬆了開,頹喪地垂下了頭。

這下,皇帝不急,真急死太監了。劉公公在身後拖了拖聖上的衣袖,聖上沒有反應,他又不敢擅作決定。

而段未然早已心亂如麻,怎肯發兵?

他終究,還是在這般難堪的場麵以最狼狽和慘烈的姿態,向她撕開了自己的偽裝;而她,原也並非善類,誘惑他令他愛上她,虛偽地讓他別去刑部大牢,卻在他來時,她以自身相脅。她一定知道,在眼下這樣一個你死我亡的局麵裏,他不會舍得動她。

所以他輸了,輸得片甲不留。

嗬,兩人都各有所瞞,豈能怪她?

姚風墨的侍衛,上前就將身處大牢的所有聖上的人都製服。

被束了手腳的段未然定定地看著姚佩佩,想起曾經的一幕幕,忽覺眼眶酸澀。她這般冷冰冰看向自己的眼神,到底算什麼?

宮牆上鬼鬼祟祟的相遇、永壽宮裏強行的搜身、浴堂內尷尬的赤誠相對、冒死易容的相救、藏書齋裏的纏綿繾綣……她從未真的動過心麼,哪怕隻有一點點?

“劉公公,”姚史奸笑道,“若你還想留你主子的小命,現下就回宮,宣告陛下暴斃,陛下暫無子嗣,授位姚史。待我當了皇帝,倒可饒了你們。”

劉公公冷眼怒容,巋然不動。

姚史使了個眼色,姚風墨揮劍在段未然的脖處劃拉出一道小口子。

劉公公見不了聖上受苦受難,隻好悻悻地跟著姚史出了牢房。他們早已錯失最好的下令良機,眼下陛下還控製在敵方手中,他更是不能輕易下令了。十麵埋伏,卻隻能按兵不動,他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出了刑部大牢,劉公公在眾人的脅迫下,上了一輛馬車。兩名人高馬大的侍衛隨後坐在了車轅上,一位車夫趕忙給馬套繩。身後幾步外的姚史和賈雲劍意味深長地朝他揮揮手。

就在他進了馬車車廂蓋下門簾的一刻,有人忽地竄了出來,對他示意不要出聲。

——正是頂著姚佩佩臉的鬱念。

她順利溜出皇宮,躲藏在這馬車上,卻不想誤打誤撞還能遇上劉公公。

劉公公大驚,悄聲問道:“姚才人……你、你……你不是方才還在那牢裏,我分明沒看到你出來……你……你不是姚才人?”

鬱念在馬車裏,早便聽聞外邊的動靜了,她猜想裏邊的大事已然發生,明白眼下是關鍵時刻,若想救出她爹和畢公公,便得同這劉公公合作,不宜再做隱瞞,於是索性撕開自己的人丨皮麵具。

劉公公一臉疑狐。

“長話短說,便是我假扮姚佩佩進了宮,牢裏的那個才是真人,你們今日才是第一次見。快告訴我,畢公公現今如何?”鬱念道。

“在……在裏邊……陛下和所有人都被他們抓了……”劉公公訝異無比,但此時他不便替聖上多做解釋,隻得這麼說,倒也不算撒謊。

鬱念眉頭緊皺,忽又好似想起什麼,問道:“你說……如若我易容成陛下的樣子,能唬住他們麼?”她與那皇帝隻是假夫妻,並無交情,但眼下想救出那小太監,便隻有先救皇帝了。

劉公公猛地抬頭,歎道:“我竟忘了你會易容!這方法,可行!可行啊!”

“可是……我沒見過陛下啊……”鬱念為難道。

“就……就按照畢公公的樣子易容……咳咳……”劉公公囧道。

“……”鬱念隱隱感到,好似有什麼不對。

於是,就在車夫要驅車上路時,車內的劉公公道:“慢著。”車夫疑惑地停下動作,兩名侍衛也回身。

車廂的布簾被人掀開,眾人看到了當今聖上的一張帥臉。

姚史和賈雲劍大駭。

劉公公乘人不備,向遠處射出了鳴鏑。雖說這做法也存在風險,但隻能搏一搏了。

一時間,埋伏的禁軍全都現了身。

“眾位愛卿,想要謀逆造反,還抓錯了人,可笑不可笑?”馬車上的“陛下”發話了。就連聲音都跟聖上一樣——自然是鬱念啟用了腦內的金手指功能,表示自己想要順利救出當今聖上,金手指功能十分通人性地就給了鬱念能說腹語的能力。

可男可女可動物的腹語。

劉公公也被嚇了一跳,驚歎這姑娘身上竟有恁般多的秘密他今日才發現。

禁軍們將姚史、賈雲劍等人都逮捕時,那兩人還訥訥道:“牢裏那小皇帝,是假扮的?我們才是真的陷入了他的圈套……”

大批禁軍衝進了刑部大牢,鬱念也跳下了馬車,跟在劉公公身後大搖大擺地進了牢房。這輩子能有幾次裝皇帝,大搖大擺爽爽看嘛——隻是她沒注意到,這“陛下”比真陛下矮了一個頭,若不是在馬車上將眾人唬住,說不準就穿了幫。

禁軍將所有的敵手都製服,驅趕出了牢房。

“畢公公呢?”鬱念雖心中已隱隱猜中真相,但還是問了劉公公。

劉公公努了怒嘴,示意前邊兒穿龍袍的那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