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唾沫星子,就舉起了斧頭來劈柴。
平時看阿牛劈得輕輕鬆鬆,不一會就能摞滿另半邊牆。而今天真正動手嚐試了,才知道這劈柴實在是一門技術活,往左一點不行,往右一點不行,力氣大點不行,力氣小了更不行。沒多久阿瑄就累出汗來,可是眼前還豎著最開始的那根木樁,紋絲不動,隻是地上多了兩塊木頭渣子。
真是比製糖還要難!
阿瑄憤憤的想,同時對阿牛表示深刻的同情。幹這麼有難度的技術活,每個月拿的工錢還沒有翠翠的多,真的是太悲劇了。
然而,阿瑄又瞪了一眼木樁,再難還是要給它劈咯,不然今天拿什麼來生火?一想到昨天晚上辭詩詩說的那幾句話,阿瑄心頭一緊,手上力氣發揮到了極致,“哢嚓”一聲。這下劈準了,不過——劈歪了。看著被砍了半個頭的木樁,阿瑄有些欲哭無淚,好歹我唐阿瑄也是學武功的人好不好,木樁兄你給點麵子吧!
“哼。”翠翠斜著眼經過阿瑄,嘲諷道,“真是沒用。”
“你說什麼呢?”阿瑄向來不待見翠翠,不過就是辭詩詩、邵海他們請來的一技術工人罷了,總是這麼囂張,看到就火大。
“唐阿瑄,你不是一向以為自己很厲害嗎?連劈柴這種最基礎的事情都做不好,還自稱什麼首席丫鬟?”阿牛不在,邵海夫婦沒起,翠翠就更加不把阿瑄放在眼裏了,口氣越來越尖刻,“鋪主和主母遇到你這樣又醜又沒用的養女,真是太可憐了。這麼多年,你自己細細想想,你為糖果鋪子做過什麼嗎?”
阿瑄到底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雖然不願意聽翠翠的,但是如此尖酸刻薄的話語,還是讓阿瑄怒火中燒,舉起斧頭就吼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翠翠才不怕她,畢竟兩個人吵了也有兩三年了,徑直走過去拿過阿瑄手中的斧頭,對著地上的木樁輕輕一劈。“哢嚓”一聲,木樁就被砍成了兩半,再擺正一劈,又“哢嚓哢嚓”成了四瓣幾乎一樣的。翠翠撿起來扔到牆邊,把斧頭還給站在一邊臉色已經極青的阿瑄手中,再不看阿瑄一眼,嗤笑著往外走:“難道,你現在還不認為自己是廢物?”
——“那——難道要因為一個外人,我的孩子就不能見天日了嗎?”
——“你聽我說完,如果我們真的不再撫養阿瑄了。那家裏的擔子也會輕鬆很多。最起碼,我的孩子可以每天多吃些好的。不是嗎?”
辭詩詩那晚幾近哀求的話語再次充斥在阿瑄的腦海裏,阿瑄心頭惴惴,恍若身處異地,再次深陷進那日的恐慌中。
——“難道,你現在還不認為自己是廢物?”
不,不!我不是廢物!
阿瑄捏緊拳頭,頭一次沒有底氣的衝翠翠吼道:“邵爹爹說了,我是這個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不是廢物!我不是廢物!”
翠翠隻是往那堆剛剛劈好的柴堆那看了一眼,輕蔑一笑:“你不是,那誰是?若是你能有林家千金那樣的資質,這樣說,或許可以。隻是……”翠翠停頓片刻,目光又投往阿瑄的臉上轉了一圈,搖搖頭,“你從一出生,就輸給了她。怕是再也不能挽回了呢。”
林慕年……
又是林慕年!
翠翠身上穿著的,正好是那日林慕年派的貼身丫鬟碧月送來的衣服,緋紅的底色,綴著無數盛開的花朵,看起來格外鮮豔。而翠翠又是那種姿色尚可的人,小臉尖尖的,配著微敞的領口,看起來秀色可嘉。而那抹紅落進阿瑄的眼裏,卻分外的刺眼,她拳頭緊握,泛出白色來。
林慕年……嗬……
無法再控製自己,那句話已經完全擊潰了阿瑄的底線,阿瑄仿佛忘了自己手中拿著的是斧頭,衝過去就劈往翠翠,聲嘶力竭道:“你才是廢物!我沒有比不上林慕年!我沒有!”
這種不管不顧性命的劈法,著實讓翠翠慌了手腳,往旁邊避了半天,卻見阿瑄攻勢越來越猛,大有不把她劈成兩半誓不罷休的氣勢。也不由得嚇得流出眼淚,亂喊著:“鋪主!主母!救命啊!”
阿瑄就像是一頭凶猛的豹子,拿著斧頭,突然又想起了幾個招式,一個衡劈,再一道斜劈。招招致命,翠翠雖然手腳麻利,但是躲不過這氣勢,還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劈得處處都裂開口子。她心中更是恐懼,對自己剛剛的話語後悔不已,聲音也越發尖利:“救命啊!阿瑄殺人了!救命啊!”
那邊房裏,辭詩詩意識還有些朦朧,隱隱聽到外麵幾句話,卻沒有聽真切,還是繼續打著盹。而邵海本來以為兩個人又在鬧著玩,也沒太往心裏去,直到聽到那句“阿瑄殺人了”才覺得不對,趕緊起身穿衣。
動靜吵醒了辭詩詩,辭詩詩揉揉眼睛,惺忪問道:“怎麼了?”
“外麵好像打起來了,我去看看,你先睡著吧。”邵海一邊動作麻利的穿著衣服,一邊回答道。
“誰跟誰打起來了啊……”辭詩詩不滿的嘟嚷。這時卻再次聽到了翠翠的尖叫:“啊!阿瑄殺人了!救命啊救命啊!鋪主!主母!”
她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阿瑄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