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駭了一跳,趕緊拿出一件厚實的衣服給她披上:“主子,你這身體怎麼這麼冰涼,該不會是病情加重了吧?”

林慕年緊摟著身體,凍得牙齒打顫,撲簌簌掉下淚來。

是啊,真冷,怎麼會這麼冷。

隨便找了個由頭,支開了丫鬟,林慕年瑟縮在被窩裏麵,幾乎泣不成聲。很小很小的時候,所有的小朋友都嫌棄自己沒有娘親。她多次哭哭啼啼去找林行雲,林行雲總是用他寬厚的手掌安慰慕年,說她的娘親是個極美的女子,極有才華,極會武功……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極好的。她聽後方才驕傲起來,再也不理會那些人故弄姿態的嘲笑,心裏有很底氣的安慰自己,娘親隻是去世了而已,要是娘親在,任是誰都別想比過去呢。

以娘親為目標,她自己的一切也都力爭要最好的。容貌……武功……才藝……終於,她成為了安城第一的千金小姐。她為自己驕傲的同時,無數次的想著,娘親在天上,會不會也為自己驕傲呢?

自己勤勤懇懇終生目標今日卻被林行雲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粉碎——

——可是她不過也是個賤妾所生,在林府享受了這麼些年,難道不應該為含辛茹苦養大她的我做些事情?

賤妾所生?她心目中最有才華,最厲害最強大的娘親,在她的爹爹嘴裏,就隻是一個賤妾而已?

她不甘心!她不服氣!

一劍刺穿了碧月的胸膛,她冷冷的告訴碧月:“你才是賤人,永遠別想取代我的娘親。”我的娘親不是賤妾,你才是。

碧月驚惶看著她,顯然不知道她是為何得知這件事情。然而她還是知道了。林行雲破門而進的那一刻,望向碧月的眼神,除了一閃而過的憐惜外,隻剩下如無用的垃圾般的厭煩。她那時才知道,碧月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真正該殺的,是那個道貌岸然的爹爹!她真想一劍也刺透他的胸膛,可是……她無法下手。寂寥走出房間,途徑阿瑄,她的聲音顫唞得幾不可聞:“我不會騙你的。”

從來被騙的,無非就是她一個人而已。

視線慢慢凝聚,林慕年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盡管此刻還是夏天,外麵依稀可以聽到齊奏的蟬鳴。林慕年卻拿出了一床冬天所用的厚棉被,把自己緊緊包裹,慢慢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慕年,偶對不起你TAT

偶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求收藏虎摸~~~

☆、Part.8

一條爆炸性的消息在安城傳出,原邵記糖果鋪子的鋪主養女唐阿瑄偷襲林府府主失手被抓,林府震怒,決定將她關在囚籠,遊街示眾,以此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邵記糖果鋪子四年前離奇憑空消失,引起無數懸念,然而隻是過眼雲煙而已,如今舊事重提,不免勾起眾人種種疑問,紛紛擁堵在街道圍觀。

這天陰沉沉烏雲壓下,兩匹駿馬領先開道,拖遝著重重的鐵鏈,“啪啦啪啦”悶悶作響。囚車喁喁前進,阿瑄雙手雙腳被縛,衣著容貌還算齊整,麵無表情倚在囚籠邊上,眼神空洞。

林行雲是什麼樣子的人,她先前不知,今日總算明了。

當日兩人商議好,傳出不實消息,引誘辛吉上鉤。

誰知她事先想到了林行雲可能是混蛋,不曾想到他混蛋至此。

事先商議好的通通作廢,從她坐上前往林府的馬車開始,這場密謀就徹底拉開了帷幕。她不知道林行雲為何這麼著急要尋到女媧石,甚至不惜撕裂和慕容府多少年的交情。但是當林行雲用陰狠的語氣說出他已勢在必得之際,阿瑄心裏對他生出無限憐憫。且……僅僅是憐憫而已。

有的人活了一世,偏執所尋求的,不過是癡心妄想的一場空。這樣悲哀的人生,真是叫人難以生恨。

阿瑄視線沿周環繞一圈,赧然收回。幾個人影從人群裏消失,一如根本不曾來過。阿瑄心裏乒乒乓乓敲打起鑼鼓,當時說答應便答應了,竟然忘記派人通知慕容白,不知他從手下人嘴裏聽說自己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後,臉色會青成什麼樣子。

一想到慕容白式的典型臭臉,阿瑄嘴角不由勾起一絲暖暖的笑意。

小的時候,她不管走哪兒,都能隨處看見慕容白。起初是他總和林慕年一起,然後見到她之後變成三人行。走一路吵一路,她說天熱,慕容白就扯她體虛;她說天冷,慕容白就扯她體弱;她說風景好,慕容白嗤之以鼻……隻有當她不由自主維護著慕年或者慕容白的名聲時,慕容白的臉色才會稍微正常一點,頗為驕傲地輕笑一聲。

那個時候,每每內心委屈酸澀一團的自己,在做任何事之前,哪裏會考慮到慕容白會不會同意?

有的時候,機緣真的是一件,特別奇妙的事情。

囚車啪啦啪啦往前緩緩前行,途徑一座石橋,終於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阿瑄難以抑製不笑,就低下頭佯作睡著,不敢看向外麵。

囚車近了,慕容白才張口:“不知林府人,為何要囚禁我的未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