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使囚車的是林府的一把好手,也是有了年紀的人,聽到這般冷冰冰的話語,也忍不住躬了身子,帶了幾分討好的樣子回答:“慕容公子,這位姑娘刺殺我們老爺,老爺下令抓住她,這……可不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以決定的啊。”

慕容白不聲不響,隻是動了下袖子,腰間的長劍刺出,“唰”的一聲深深鑽入領頭的馬匹的前蹄前一寸,銀晃陰冷的白光一道過去,馬匹受了驚嚇,嘶鳴著連忙抬腳。那下人麵上這才不堪起來,收起了先前乞憐討好的模樣,正色麵向慕容白。慕容白不為所動,甩下兩個字:“放人。”

那位下人皮笑肉不笑說:“慕容公子的命令,恕老奴難以聽從。”

事態突然嚴重,圍觀的群眾不由眾說紛紜。有的道是慕容公子原和現在囚車裏的女人是一對,拒絕了林府千金的婚事,讓林府府主生氣,是故派人擒了慕容公子的未婚妻,以此挽回林府的麵子。有的道是這囚車裏的女人是慕容公子和林府千金的婚姻介入者,這慕容公子迷戀這個女人,推了親事,這才有了今天的鬧劇。有的道是這個囚車裏的女人愛慕慕容公子太久,為了徹底斷絕慕容公子和林府千金的關係,潛入林府想要除去林府千金,誰知錯手傷了旁人,如此自作自受,慕容公子前來是算賬的……

然而無論外界傳言如何豐富多彩,慕容白巋然不動,目光直勾勾盯著那埋著頭的女人,皺皺眉頭,這個女人真是連裝睡都不會,肩膀一直抖著,分明就是在忍著笑!不禁有些惱怒,敢情自己專門跑來劫車,她當這是件好玩的事情?

眸子一沉,慕容白往前走了幾步。

領頭的馬匹一步步往後退,直到抵到了囚車上退無可退,才悲哀的嘶鳴起來。慕容白徑直越過它,站在囚車前方,說了句:“這麼喜歡待在這裏低著頭笑,看來你過得還不錯,那我先走了,你慢慢享受。”這領頭的馬匹方才覺得自己想多了,原來慕容公子根本就沒有搭理自己,不禁惱怒的拔拔蹄子,表示抗議。

慕容白斜睨了它一眼,它這才不甘不願聳拉著腦袋走回原來的地方。

阿瑄委委屈屈抬起頭:“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我……”支支吾吾半天,始終說不出自己是上當了這樣自取其辱的話語,於是囁嚅著垂下頭。

慕容白無力撫上眉心:“等我。”

阿瑄眼睛一亮,知道他已經有了法子,無比希冀的看過去。

慕容白輕笑一聲,心情頗好的解下外袍,直接掛在囚車上麵,圍了一半,好歹擋住了別人看阿瑄的目光,才走到馬前輕巧的拔起劍走開。

直到他走出了一段距離,群眾才開始議論紛紛,隻是這下話題就停留在林府府主如此蠻橫,見不得愛女受辱,居然給別人的未婚妻子冠上這樣不堪的名頭,委實太過分了些!想來這兩個人也是真心相愛,如此濃情蜜意,不見得就比與林府千金相配更差些。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希望他們兩個人能經受住考驗,好好走下去雲雲。

阿瑄埋頭在膝蓋間,聽著這些流言,忍不住笑容越來越開。

整個場景中最不和諧的,莫過於那匹自作多情的馬匹了。它懊喪的聽了半天,沒有隻言片語提到了自己,忍不住失落的緩著步子往前挪。受了慕容白氣的下人耐不住如此馬速,氣狠狠的刷了幾鞭子在馬背上,疼得它嗷嗚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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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該回去了。”印興擔憂的看著身邊的男子。

他麵如冰霜,眉頭擰做一團,定定的望著囚車駛遠的方向。

印興踟躕片刻,不要命的繼續勸道:“少主,老爺說要見你,還請你即刻移步過去吧。唐……姑娘這件事分明是在做戲,你不要……”

“你覺得,她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辛吉問道。

印興一怔:“這……依小的所見,八成是自願的吧……”那個女子,在囚車裏麵能笑得那麼開心,根本就沒有一點正經囚犯的樣子,要說是真的,他才不信。

“是嗎……”辛吉眼底染上一層薄霧,深邃悠遠,看不清晰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印興站在他的身邊,莫名的覺得心中刺痛,低頭,心中喟歎。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少主再也不會露出春風般暖洋洋的微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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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阿瑄被推進牢房後一直沒看見什麼動靜。

捂著肚子在牢房的地上滾了幾圈,直到看見一隻灰頭灰腦的老鼠,阿瑄方才老實下來,委屈的守在一邊,怨念著,這個林行雲抓自己就抓自己,可是一般監獄裏麵都提供牢飯的好不好?就算這是私家監獄,也不帶這樣餓著人的啊!

一抬頭,就看見林行雲闊步走到了牢房門口,素色長衫給他穿出一種儒雅的感覺,煞是吸引人。阿瑄無力的抬頭看去,撇撇嘴收回視線。

林行雲嗬嗬一笑,命令下人送來飯菜。

金燦燦的雞肉散發出誘人的香味,米飯顆粒白而飽滿,看起來就很美味。阿瑄看了一眼,也不推脫,徑直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