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麼就轉不過這個彎來?”杭文治有些毛了,“就算你要報複,又何必急在一時?”
杜明強抬起頭說:“我沒著急啊--一切等我出去之後再說。”
“這就好。我想你也不致於一錯再錯。”杭文治鬆了口氣,然後又壓低聲音說,“別忘了我們的大事,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輕重緩急要分清楚!”
杜明強忽然又不說話了,目光猶疑地看向杭文治身後。後者轉頭一瞥,卻見平哥和阿山坐在七八米開外的地方正盯著這邊看呢。杭文治忙又把頭轉回來,道:“我們聊我們的,表現正常一點,他們聽不見。”
杜明強也把目光收回來,同時問道:“我關禁閉這些天,平哥怎麼說?”
“沒說什麼啊……”杭文治撓撓頭,猜到對方在擔心什麼,又說,“你和上次黑子小順的情況不一樣。那次他們關禁閉,大家都受到連累,平哥也恨得牙癢癢;你是公然和張海峰對著幹,沒人恨你,大家都佩服你的膽量呢!”
杜明強不置可否地搖搖頭,然後繼續悶聲吃飯。
杭文治的心思卻始終不在吃飯上,他隻略略扒了幾口,便又抬頭道:“我搞到管道線路圖了。”
杜明強“嗯?”了一聲。
“監獄地下管道的線路圖。”杭文治重申了一遍,語調雖低卻難掩興奮,“有了這份線路圖,我們的計劃就可以向前推動一大步了!”
杜明強往嘴裏塞了一口食物,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你怎麼搞到的?”他心裏非常驚訝,但表麵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對比杜明強的表現,杭文治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他穩住心緒,擺出很正常地用餐的姿態,邊吃邊說:“前兩天監區要清理煙囪,沒人願意去,我主動報名去了。”
這事在杜明強關禁閉之前杭文治就提過,杜明強當時感覺到其中會有些玄機,但也沒細問。現在對方再次提起,他一下子便猜到些眉目,問:“你爬到煙囪上畫圖去了?”
杭文治笑而不語,有種默認的意思。
站在煙囪頂上居高臨下,的確能把整個監獄的地形構造盡收眼底。杜明強也不得不對杭文治的思路深感讚賞。不過隨即他又覺得有些問題:想畫出地下管道的線路圖,必須把地表的那些井蓋一個個找出來才行,而且還得分辨出不同管道的井蓋標記。站在一百多米的高空,這需要多好的眼力才能完成?就憑杭文治這個近視眼,怎麼也不可能啊!
“煙囪那麼高,地麵上的東西你能看得清楚?”杜明強把心中的質疑提了出來。說話的同時他把筷子頭插到自己脖領子後麵撓起了癢癢,慵懶的神態與他的言辭內容完全不在一個調上。
杭文治用筷子在菜盆裏扒拉著,眉頭深鎖,好像對飯菜的質量很不滿意。他嘴裏說的卻是:“你還記得我的另一副眼鏡嗎?”
這個杜明強倒是記得。杭文治入獄的當天就打碎了自己的眼鏡,後來他托朋友從監獄外捎眼鏡進來,那朋友一下子帶來了兩副。杭文治平時戴一副,另一副好像一直就在床頭邊放著。
不過他們此刻討論的事情和眼鏡會有什麼關係?
杭文治不待杜明強追問,又繼續說道:“那是一副老花眼鏡。”
杜明強心中頓時明了。他把筷子從脖領裏抻出來,說道:“你自製了一個望遠鏡。”
杭文治用筷子輕輕敲了下飯盆的邊緣,以此代替點頭的動作。
杜明強的猜測完全正確,那天杭文治登上煙囪之前已經把眼鏡做了調整。他當時戴的眼鏡由兩個不同的鏡片組成:一個鏡片是他一直佩戴的正常近視眼鏡所用的凹透鏡片,另一個則是從老花眼鏡上摘下來的凸透鏡片。登上煙囪之後,杭文治用這兩個鏡片以及從車間裏帶出來的紙殼膠水做了一個望遠鏡。
杜明強既然懂得望遠鏡的製作原理,對其中詳細的製作步驟就無需多問。他深知隻要有了那兩種鏡片,其他的製作環節對杭文治這個高材生來說根本不在話下。而杭文治既登上了煙囪,手中又有望遠鏡這樣的利器,整個監區的地容地貌還不是盡在掌握?
這一番的籌劃運作實在精彩。杜明強歎服之餘,微笑道:“原來你讓你朋友捎來眼鏡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越獄的計劃了。”
杭文治吃著飯道:“當時確實有想法,不過還沒這麼詳細。那會我隻想偷偷做個望遠鏡,看看遠處的辦公樓那邊的情形。後來辦公樓那邊去的次數多了,越來越熟悉,已經不需要用望遠鏡偷窺了。我們定了從地下通道出去的策略之後,我才想到要去煙囪頂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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