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現在青丘狐狸們罵人的詞已經從“生孩子沒有屁.眼”變成“生孩子沒有尾巴”了,青丘原本就在沒落,這麼一來更是加上了好大一把火。薑回為此愁掉了大把大把的狐狸毛,千防萬防,沒成想他這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兒子竟然以身作則,也走上了這條歪路。
這真是人間慘劇,豈止是倒黴,簡直就是倒黴。
“你無話可說了?”薑夷上前幾步,仰頭看著我,唇邊泛起一抹讓人覺得冷入骨髓的笑意:“悲莫悲兮生別離,你知道我有多痛嗎,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我覺得他這狀態十分不對勁,於是好心好意地勸道:“除了那個凡人,你沒有其他在乎的東西了嗎?你這樣做,可知青丘會落到什麼下場?”
薑夷猛地閉眼:“果然,他說的對,你一定會用這一點來逼迫我就範。”
我愣了愣,很想說我不想逼迫你就範,我隻需要一隻狐狸替我生一窩的崽子,所以青丘回頭再換個世子過來聯姻也沒什麼問題,然而話沒來得及出口,就見薑夷忽然拔出一把尖端鋒利的簪子。
我本以為這殺招是衝我來的,當即後退一步,想要避過刀刃,薑夷卻手腕一轉,將簪子朝著自己的胸口直直地插去。
我吃了一驚,這個距離之下也顧不得用法術,當下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了薑夷的自戕。
刀尖堪堪沒入他胸口一寸之處,鮮血順著金簪涔涔地淌出來。我搶過簪子丟到一旁,將人重重甩在地上,眼睛微微眯起,語調已然冷意橫生:“你這是何意?難道你的命就這樣值錢,死了便真能將所有的事一筆勾銷?”
薑夷費力地用手捂著臉,淒厲的笑聲從指縫之中泄露出來,一開始是壓抑的低聲苦笑,很快就變成撕心裂肺的大笑。
他費力地抬起頭,卷起自己的衣袖,胳膊上竟然有一條細細的紅線,若非特別注意決計看不出來。
“帝鴻,你果然中計了。我的命雖然不值錢,你的命卻不一樣了,是不是?我將毒.藥塗滿全身,你隻要碰我一下,便會身中劇毒,此毒無人能解,你就安心陪我一同去死吧。”
倒是小瞧了他。坐在家中也能無端掉下一樁禍事,這真是……看來幾年不出門,所有人都已經忘了我即位之前是怎麼樣的人。
我唏噓沉默一會,忽然掐住他的脖子,將薑夷從地上提起來,一點點收緊手指。
因為無法呼吸,薑夷那難聽的笑聲終於停住了,臉瞬間漲得通紅,雙腿在半空中不住地蹬著,大張著嘴吐出舌頭,涎水沿著口角慢慢流下。
我欣賞了一會他的醜態,隨即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你以為抹了毒,我就不敢碰你了?薑夷,死是有很多種的。若是將你挖了眼睛,劃破了臉扔到那個凡人麵前,讓你臨死前可以見他一麵,你覺得如何?”
薑夷當然覺得不如何,立刻蒼白著臉猛烈地掙紮起來,想來也是用了吃奶的力氣,背後爆出九條毛絨絨的狐狸尾巴,被我一把扯住兩根,生生地拔了下來。
薑夷痛得大吼一聲,其餘幾條尾巴掃過屋內擺設,轟然一聲新房之內便是塵土飛揚。我一手穩穩地抓著他,一手輕撫他的臉頰,柔聲說道:“說出你背後之人是誰,我或許能夠饒你一命。”
薑夷驚恐地望著我,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我將手鬆開一些,他用力吸了一口氣,這才啞著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他、他一直蒙著臉,我不、不知道……”
話音未完,我便隨手掐斷了他的脖子。
這裏巨大的聲響引來了司幽,震驚的表情隻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他像個影子一般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我殺死了薑夷,便遞上一方手帕,不發一言,卻隱隱透著一點歡喜。
我轉過頭,漫不經心地擦過手之後就將手帕丟在了地上,不再看原本應該伴我一生的薑夷:“告訴青丘,這隻廢了,一年之內再送一隻狐狸過來。”
司幽抿唇:“大人仍舊要同青丘結盟?若大人需要那塊地盤,那麼我們可以借助此事,直接踏平青丘便是。”
“此乃下策,戰爭說到底,也不過隻是手段。”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件事暫時不用往下查了。司幽,把常羲叫過來,明日起我要去一趟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