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這樣的口頭約定沒有多少效力,不論是我還是顓頊,若是輸了想必都會輕易反悔。因此顓頊這樣說,定然是布了什麼局,且我一時竟有些看不透。

又或許他隻是想要拖延時間……

采鳥見我沉吟,上前一步急急道:“帝鴻大人,如今大好場麵,您切不可答應顓頊!”

……確實如此,這種時候同意顓頊的提議,不是蠢,那便是傻。顓頊一死,許多危險便可消弭於無形,我大可不必冒這樣的險。

顓頊卻道:“帝鴻,像你這樣的人會遲疑,便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赤紅夕光中,他笑得篤定。

帝晨一言不發地站在浮遊身側,仍由兵士用劍指著自己,唇邊帶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來,雪衣烏發被落日染出一片溫暖的橙紅,依稀往日模樣。

我於是開口:“顓頊所說,可是真的?”

帝晨淡然道:“確實如此。”

我再問道:“你想活著麼?”

帝晨笑著回答:“大抵不想。”

風從樹梢上刮過,幾片枯葉打著轉兒緩緩飄下,天邊三兩黑點,是飛鳥歸巢。

我收回目光,凝望微微泛紅的天空,許久方才自嘲地笑了笑,開口道:“還記得當年父神想殺我,你執劍守在我門前麼?我那時想,我欠你一條命,如今有機會便還給你罷。”

采鳥大驚,還欲在言,顓頊卻打斷了他欲出口的話,大笑道:“真是痛快,多年不曾與人真正一戰。隻是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我目光微凝,冷笑道:“哦?”

顓頊舉起手中兵器,答道:“可否許我以騰空劍應戰?”

他手中正是我在前往大荒時被九嬰算計、之後就此遺失的騰空劍。此劍原本就歸他所有,當日父神趁虛而入,在顓頊封印了共工之後,便立刻出手誅殺了他,並將騰空劍據為己有,臨終前還囑托帝晨決不可輕易丟棄此物。

這樣的東西,自然算得上是上古神器,但以顓頊此時強弩之末的狀態,應該連騰空劍力量的十分之一都難以發揮出來,想要憑此勝我,正是天方夜譚。

不知道他有怎麼樣的打算,索性便以不變應萬變,讓他將所有的手段使出來看看。

我眯起眼睛,片刻後笑道:“又有何不可?”

若要比試,這裏當然不夠施展。我便與顓頊移動到了端華宮中一處練武場中。

此處位於峭壁之上,崖下寒氣浮動,深不見底。周圍人圍做一團。颯颯山風灌滿衣袖,將長發吹得翻飛。場正中央顓頊嶽停淵峙地挺劍而立,姿態頗挺拔,隻是孩童身形配上這嚴陣以待的模樣,倒是不禁讓人想要發笑。

我問道:“你不換個樣子?”

顓頊幹脆答道:“形貌沒有什麼要緊,我也沒有多餘的法力可以浪費,如此便可。”

說完便向我衝來,劍帶起銀光,風馳電掣般直指我的咽喉。

——這樣猴急,看來倒不像是為了拖延時間。

我懶懶避開,反手借勢擊向他的後背,同時手心漫起粲然的火光,猛獸般毫不留情地狂撲過去。

顓頊雙腳未及站穩,索性以手撐地躍出一丈,騰空劍亮起鬼魅般的幽幽綠光,光芒瞬間擴大成光幕,憑空架住我的攻勢。兩邊力道相撞,發出山崩地裂之聲,一時間塵土飛揚,他趁機重新拉開距離。

大致了解了顓頊此時的實力,看來我以往確實未能真正發揮騰空劍的威力。

但這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我抬手,兩道烈焰互相纏繞著轟然而上,在至高處砰然飛散,裹挾著悲鳴的風聲自各個方向襲向對方。赤紅的火焰與血色的天空仿佛融為一體,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堆疊而來,那重量似乎能將人生生壓垮。

然而顓頊沉靜地立在原處,竟打算以力抗力,狹長劍影在空中收放,生生劃出一道圓來,火勢撞上綠色幽光形成的巨盾有了一瞬間的停滯,空間跟著微微扭曲起來,眼看便要消散。

顓頊眼中泄出一絲笑意,卻不想那烈火卻忽然散得更開,以極快的速度藤蔓一般順著巨盾攀援而去,形成一張無可掙脫的蛛網,將他包裹其中。

雖然不能直接造成傷害,但過高的熱度令顓頊解開騰空劍造出的結界,焰光驟然積聚,盡數湧入他的身體,倏忽爆裂開來,顓頊以劍支撐身體,單膝跪地頓時吐出一口血來。

這是毫無懸念的一戰,他原本就沒有和我對抗的實力。我將他踹翻在地,用腳碾著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淡然道:“是你輸了。”

顓頊用舌頭舔去嘴角溢出的血沫,點點頭道:“是我輸了,你可叫浮遊捏碎那塊玉,殺了我便是。放心,帝晨不會死。”

我靜靜看了他半炷香的時間,方才開口對浮遊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