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倩聽了點頭,“你就好好調吧。我來的急,沒帶多少好藥材。一會兒你帶尹嬤嬤先拿過來用。其他的,我再想辦法。”

那拉太太點頭應下。老太太卻是聽明白,“嬌妮兒,你日子過的多苦,當娘的怎麼會不知道。剛才十二貝子來看我,帶了不少好東西。你的就先留著,等自己用吧。”

舒倩一笑,“藥材什麼的,哪兒能放時間長了。您就先用吧。我日子過的再苦,不也比家裏強?”

老太太這才作罷。想了想,扭頭問兒媳:“傅敦呢?他人在哪兒?姑奶奶來了,怎麼不出來見見?”

那拉太太暗暗撇嘴,耐著性子回話:“回老太太,媳婦——也沒見著。”

老太太發狠,捶床大怒:“那還不快去找!你是怎麼管家的?叫我怎麼放心把一大家子人都交給你?”

那拉太太聽了,心中不忿,隻得福身出門。舒倩看她一眼,開口叫住,“弟妹且慢。”回過頭來安撫老太太,“額娘,您別找了。傅敦侄兒上街,跟端柔公主家仆打架,恰巧被我撞見。我叫人拿了他回來。現在,八成正在院子裏麵壁思過呢。”

“啊?這——他又犯錯了?”

44.負荊請罪

什麼叫“又打架”了,舒倩奇怪,“額娘,傅敦他成日裏跟人打架?”

那拉老太太自知失言,低頭不敢說話。眼前之人,雖說是自己親生女兒,可畢竟是皇後,自家不能給她爭光,還處處給她添麻煩,真是不該。

那拉太太嘲笑,心裏一琢磨,如今家裏就隻剩傅敦一個男丁,自己將來還得靠著他。他不好,自己也難得好處。隻好忍著惡心,替傅敦求情。“主子娘娘,老太太這病,一半是心病。要是傅敦能有個差事,幹的好了,老太太說不定,也就好了。主子娘娘,您看呢?”

舒倩看那拉太太一眼,點頭,“好吧,叫傅敦進來,我先考考他。”

那拉太太點頭出去,不一會兒,領著傅敦打簾子進來。

方才在院子裏,小子一通賠不是,傅敦明白了,這一路拖著自己飛奔的人,正是自己打著牌號,到處嚇唬人的正主。未進門,就心存畏懼。那拉太太瞅見他那一副猥瑣樣子,心裏就煩,低聲罵道:“愣著幹什麼,還不進去,叫主子娘娘等你不成?”

傅敦這才戰戰兢兢邁過門檻,進屋,對著舒倩磕頭,“奴才傅敦,叩見主子娘娘。孫兒給祖母請安。”

舒倩盯著傅敦不說話,那拉老太太心疼孫子,想叫他起來,皇後不發話,她也不敢吭。

那拉太太心中大爽,侍立婆婆床前,權當看戲。

過了一刻,舒倩緩和下來,含悲歎道:“骨肉至親,無需多禮,起來吧。”

傅敦這才軟軟站起身,膝蓋酸疼,不敢伸手揉。看一眼那拉太太,隻得拱手,“侄兒給姑母請安。”

舒倩點頭,看看弟妹,暗想,寡婦死了兒子,這位也是可憐人。有心替她說話,“剛才,你母親跟我說,你也大了,想請我給你謀個差事。”

傅敦一聽,瞧那拉太太一眼,心中暗暗嘲笑,嘴上說:“侄兒全聽姑母的。”

舒倩點頭,端起桌上溫茶,喂那拉老太太喝兩口,捧著茶杯問:“本來,婦寺不得幹政。論理,我不該以權謀私。隻是,你畢竟是我的親侄兒。看著你整日裏玩耍,別說你祖母、你母親,就是我,心裏也難受。罷了,我就厚著臉皮,求一回人吧。”

一番話,說得這祖孫三人都紅了臉。舒倩接著問:“既然要給你謀差事,須得知道,你什麼地方能幹。我且問你,叫你去當一方縣令,管當地治安、農耕、商旅、稅收、鄉試、遇災年,開倉救濟百姓,遇洪澇幹旱,挖河救災,你可能做到?”

傅敦剛聽姑姑要他做縣官,還挺高興。再往下聽,就咂摸出苦楚。哭喪著臉哀告,“姑姑,侄兒沒幹過,不會呀。”

舒倩撇嘴,就知道你沒幹過。頓一頓,“也罷。文的不行,咱說武的。若是叫你去健銳營,或者豐台大營,從一個小兵小卒做起,像當年的傅恒大人、阿桂大人一般,從藍翎侍衛,多年領兵打仗,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積累赫赫戰功,最終,影繪紫光閣,如何?”

傅敦聽完,嚇得快哭了,“姑姑,我不敢。”

舒倩為難了,“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到底要做什麼?可真難為死我了。總不能,叫你去經商種地吧?這你也不會呀!”

一聽種地,傅敦高興了,“姑姑,這個我會。以前,我就跟著姥爺在京郊種地,到了十五歲,才被祖母接回來的。我會!”

那拉太太狠狠瞪傅敦一眼,“胡說什麼,你是旗人,怎麼會種地。還不給我閉嘴。”

“弟妹,叫孩子說完啊!”舒倩笑著攔下那拉太太。不用問,肯定是以前嫡出侄子在,那拉太太不肯叫庶子住在老宅。至於那個“姥爺”,八成是傅敦的親外祖父。這種事,不好當麵問,隻得笑著安撫傅敦,“你真會呀?那敢情好。也別覺得不好意思,民以食為天,皇上還成日裏說,沒有農民,國家必將不穩。你能想到這裏,姑姑很高興。”

傅敦撓撓頭,“別的我不會,這個我最喜歡。就是姑姑,如今京郊都種滿了,有主了。我去哪兒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