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壓到頭上了。

第二天,富察氏回娘家看望寡母、嫂子,說起此事。傅恒夫人歎息,“做媳婦難,做皇家的媳婦更難。當初你姑姑,忍了多少委屈,才換得一個‘賢’字。沒想到,連一向剛硬善妒的那拉皇後都要這麼說。”

富察氏冷笑,“姑姑願意忍,我可不願意忍。”

作者有話要說:個人覺得,孝賢皇後其實也不是善茬

46.活佛來朝

聽小姑說下這話,福康安夫人阿顏覺羅氏淡笑,“妹妹不必生氣,你還懷著小阿哥,犯不著為這些計較。依我看,主子娘娘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再說,如今的形勢,你也看到了。皇上對富察家何等恩寵。十一貝勒對妹妹,自然隻有敬重,不會有什麼不滿。他母家不顯,要想再進一步,自然還是要靠妹妹。妹妹回去,隻管拿出你做嫡福晉的款來。別說整治後院,就是打死一兩個奴才,又能如何呢?”

富察氏聽了,看看傅恒夫人,“額娘?”

傅恒夫人點頭,“要是有人對你不敬,盡管拿出做正室的款來。出了什麼事,有你幾個哥哥兜著。諒也無人敢動咱們家姑奶奶。”

阿顏覺羅氏說的沒錯,永瑆舅舅雖做過尚,那也不過是看在其母份上。母家不顯,自然要依靠妻族。是以,當日富察氏回府之後,狠狠敲打一番永瑆侍妾。永瑆心中不喜,但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福康安得知後,一笑置之。姑姑已經受盡委屈,難不成,還要妹妹再忍氣吞聲?縱算是皇家奴才,也是有脾氣的。

乾隆在宮中得知,僅僅皺皺眉,半句話未說。倒是令皇貴妃攛掇著一幫貴人,到乾隆跟前碎嘴,一個個被乾隆降了位份。幾個人不敢衝乾隆發火,心中恨死了魏氏。

到了二月中旬,過了皇後與十二生日,劉墉便帶著十二赴陝西上任。

嬌嬌思量再三,還是決定留在京城。十二到外地,皇後在宮中,做什麼都不方便。有些人脈,要靠她這位嫡福晉經營起來。

舒倩得知,感慨萬千,時不時把這孩子接進宮裏,陪太後說話解悶。一來二去,太後對這位孫媳婦十分喜歡,賞賜不斷。

對比之下,乾隆覺得,十二媳婦是除五媳婦之外,最懂事的一個。連帶著,見到皇後時,臉色也好了許多。

這日十六,因昨日收到又有大臣請求立儲折子。乾隆心中煩悶,趁著月色朦朧,帶著吳來順著宮巷四處走走。到景陽門外,聽得悠悠琴聲,一人淡淡唱起:“去年折柳遠送,楓葉荻花秋瑟瑟。今日又逢月重圓,風吹玉門槐葉多。”

縱然心情不好,聽到這麼一首牽強附會、沒多少深意的詩詞,還是笑了。招手喚吳來,“去看看,是誰唱的。叫她過來陪朕。”

吳來猶豫一下,躬身回道:“主子,奴才聽著,像是景陽宮,主子娘娘那邊傳來的。”

“皇後?”怎麼又是皇後?討厭!

討厭歸討厭,乾隆還是悄悄帶著吳來等人摸到景陽宮。守門老太監正要通報,吳來趕緊擺擺手,“別,該忙忙你的。”萬歲爺指不定一會兒就氣呼呼走了。

乾隆進去,調子又換了一個。“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惹人醉。悄悄問,女兒美不美。啊——女兒美不美?說什麼天荒地老,說什麼來世相隨。天亦老,天亦老,願今生常相隨。願今生常相隨——”

乾隆生氣,低聲埋怨:“靡靡之音!”

再往下聽,琴聲暫停,十二媳婦語帶惆悵:“皇額娘唱的真好聽。聽著您的琴,就想起十二貝子了。”

乾隆歎氣:十二夫婦伉儷情深,自己安排的確實有些過了。

皇後笑著安慰,“想他就給他寫信呀。”

十二媳婦不好意思,“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皇額娘,您寫的時候,替媳婦說兩句就是,媳婦——就不寫了。”

舒倩拍拍嬌嬌,“怎麼,還跟我在這兒裝矜持呢?都是過來人,誰不知道誰呀。說了不怕你笑話,當年,我跟他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天天做夢都能想到他。見到他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想叫他陪著我,手拉手,眼對眼,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幹,心裏頭啊,也是甜的。是不是這樣?”

十二福晉扭扭捏捏,“皇額娘——您,真不好意思。這要叫皇阿瑪聽見了,還不笑您!”

乾隆站在窗外,腹語:“朕沒笑!”

舒倩冷笑,“唉,隻可惜啊,人家不要我了。如若不然,我才沒空陪你玩呢。”說著,輕輕撥弄琴弦,雜亂不成調。

乾隆聽著,想起舊事,心中不忍,悄悄退出。吳來緊跟著。哪知,不知誰不小心,撞到院子裏一株牡丹花,叮鈴咣當,一通亂響。

等舒倩領著人跑出來看時,早已無影無蹤。隻剩下翻倒的花盆,以及聽見響動,進宮院裏查看的守門老太監。

那老太監支支吾吾半晌,才說了句:“萬歲爺來了,又走了。”

舒倩翻個白眼,伸手拉十二福晉回屋,“走,睡覺去。”

第二天,舒倩就下冊子,命各宮院仔細把門。太後得知,叫來舒倩一問詳情,頓時笑了,“皇上啊,就愛玩。也難為他,鎮日國事繁忙。你們夫妻就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