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點頭,“委屈你了。你沒跟我說實話,今天,我要實話。”
長八姐低頭啜泣,“我相公已經慘死,我母女倆死裏逃生。能活著來到這裏,就算命大。一路逃難,須得謹慎非常。大人與小婦人非親非故,一麵之緣,小婦人怎敢實言相告。還請大人恕罪。”
劉墉擺手,“我丁憂在家,無官無職,你就不要叫我大人了。”
長八姐點頭,“是,劉先生。若不是今日冰雹,我斷然不敢說明白。或許這是天意,讓我母女倆遇到先生。”接著,就把國泰對山東百姓做的那些惡行撿要緊的說了。
劉墉聽完,緊握拳頭,半晌方吐出一句話,“蠹蟲該殺!”
長八姐看了,低頭抽泣,“可憐我那相公和另外八位進士、舉人,竟然出師未捷身先死。小婦人雖為女子,也知國家大義。此次進京,勢必告禦狀,直達天聽,將那國泰繩之於法,為我相公和眾多冤死之人報仇不可。”
“胡鬧!你可知,告禦狀意味著什麼?說不定,沒等你到皇帝跟前,就被禦前侍衛打殺了。你呀,一路上能擺脫國泰追殺,已是不易。千萬別再涉險了。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我知道了,總歸是要為民做主的。你且安心住下。等事情了結了,我再想辦法,安頓你們母女。”
“這,”長八姐奇怪了,抬頭看劉墉,“先生?”
劉墉並未避開長八姐目光,輕聲安撫,“回去歇著吧,這是男人的事,你們女人,不應該摻和進來。放寬心,我會給山東百姓一個交代的。你且在家裏住下,缺什麼,直接跟兩個媳婦說。過兩天,大兒媳也就回來了。”
長八姐心中困惑,不好多問,隻得福身告辭。出了堂屋,扭頭再看,劉墉對她點頭,“先回去吧。”
長八姐再福身,邁著小碎步回屋,啪地關上屋門,雙手抱胳膊,哎呀媽呀,一身雞皮疙瘩。
王琦自己在屋裏玩,看見長八姐回來,急忙跳下床問:“怎麼了?”
長八姐攏攏頭發,彎腰問,“看看,看仔細了。這張臉長的好看嗎?”
王琦點頭,“好看,比九哥都好看。”
“是不是男人見了,都想憐惜?”
“這個,不知道。我現在又不是男人。怎麼,誰對你好了?”
長八姐搖頭,“就是有點兒怪。那個劉墉,今年快六十了吧?”
王琦扒扒長八姐胳膊,“你管他呢。反正,我才八歲。”長八姐白王琦一眼,“真是個草包,話都聽不明白。”
王琦晃著腦袋自言自語,“不過,你這張臉,長的好像一個人呢!到底像誰,誰呢?”
長八姐搖頭,轉身回去寫狀子。雖然劉墉答應了,可他一個丁憂在家之人,能有多大本事。求人不如求己,還是多做些準備的好。
劉墉也在堂屋發愁,為了不引起弘曆猜忌,他在京中,幾乎沒有多少熟人。唯一深交的十二貝子,也到東北墾荒去了。國泰動用手中職權,沿路設卡,該如何才能跟京中聯係上,而不引起懷疑呢?
這邊正想著,外頭傳來雲板聲聲。“算命、測字、測吉凶、寫信啦——”
劉強媳婦在院子裏聽了,急忙趕去開門,“算命的,算天氣不算?”
那算命的一扭頭,劉強媳婦臉就紅了。咦,這個算命先生長的真好看!
算命先生嘿嘿一樂,“小道師承諸葛亮,自然懂得測天象。這位太太,貧道有禮了。”說著,捋捋胡子,對劉強媳婦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