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地利與人和
人和對於一個國家或一項事業的重要性,我們都有清醒的認識,但最早將這種認識上升到理論形態的,是孟子。孟子為我們形象地論述了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的主次輕重,確立了“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理論。讓我們來看看孟子的論述。孟子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裏之城,七裏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孟子的意思是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方圓三裏的城池,方圓七裏的城牆,將其包圍起來攻打而不能攻破。能夠圍城攻打,是因為占了天時,不能攻破,是因為沒有占有地利。城牆不是不高,護城河不是不深,武器盔甲不是不鋒利堅韌,糧食布帛不是不多,而城池還是被攻破了,不得不棄城逃走,究其原因,是占了地利卻沒有占人和的緣故。在這裏,孟子宣傳是儒家的仁政思想,他的意思是,如果實行了仁政,就必然會占有人和,因此就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而自己則是堅不可摧的堡壘。所謂仁者無敵,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的確,孟子的這一思想並不是迂腐的理論,而是具有重要實踐價值的指導思想。在漫長的中國曆史上。以弱勢的“人和”戰勝強勢的“天時”、“地利”的例子是很多的。
孟子像
趙國末期,楚國被秦將白起攻下了郢都,被迫遷都。齊國自被燕將樂毅打敗之後,一直難複元氣。秦國越戰越強,與其餘六國的勢力相比占有明顯的優勢。除趙國外,其餘五國均不是秦國的對手了。隻有趙國,一方麵是由於趙武靈王的改革,奠定了較為堅實的基礎;一方麵也是由於大將廉頗和國相藺相如的拚力苦戰。若無廉藺合作,恐怕趙國早就不複存在了。因此,司馬遷在寫《史記》時專門為他們立《廉頗藺相如列傳》,對其評價之高,足見一斑。
廉頗成為大將,是積攻城野戰之功所致,而藺相如成為國相,則是由於完成了兩次重大的外交使命。秦國曾接連不斷地攻打趙國,可總未得逞。特別是大將廉頗,更難擊敗。於是,秦昭襄王就想采取其他辦法來挾製趙國。秦國采取的辦法是假意跟趙國交好,再用外交手段把趙國置於被動地位。公元前283年,秦昭襄王聽說趙國得到了楚國的稀世珍寶“和氏璧”,就派使者去對趙王說,秦國願意以15座城池換取趙國的“和氏璧”。這使趙惠文王十分為難。
趙惠文王倒不是愛惜這塊玉,而是因為秦國曆來不講信義,趙惠文王怕白白地挨了騙還要被人恥笑,損害了趙國的形象。如果不給秦國這塊玉,又怕給秦國一個把柄,他們要發兵來打,真是進退兩難。正在這時,宦官頭目繆賢推薦說:“我家有個叫藺相如的門客,智勇雙全,可以讓他想想辦法。”趙王無計,也隻好叫藺相如來問問。
趙王問道:“秦王要用15座城來換和氏璧,是給還是不給?”藺相如說:“秦強趙弱,我們不能回絕。”趙王又問:“若秦收了和氏璧,又不給我們城池,那時怎麼辦呢?”藺相如說:“秦國提出要求,若是不答應,是趙國理虧;若是秦國收了趙國的玉璧,不給城池,那就是秦國理虧了。比較起來,我看還是後一種辦法好。如果大王實在沒有人可以派遣,我可以勉強充數。如果秦王把城交給我們,我就把璧留在秦國;如果他們不願交出城池,我就‘完璧歸趙’。”趙王覺得藺相如口才便捷,慮事周密,就派他去了秦國。秦昭襄王在宮裏接見了藺相如。秦王高興而又隨便地坐在那裏,藺相如隻好雙手把璧捧上去。
秦王看了又看,愛之欲狂,然後隨手傳給宮女、妃子觀看,大家都讚不絕口,齊聲向秦王道賀,高聲歡呼。
藺相如站在堂下,無人理睬,過了許久,也不見秦王提起交割15座城池的事。藺相如知道秦王存心欺詐,就按預先想好的計策說:“璧上有點小毛病。不經指示,很難看出,請讓我指點給大家看。”秦王沒有防備,就把璧遞給了藺相如。
藺相如接過玉璧,立刻靠近大殿中的柱子,怒發衝冠,大聲對秦王說:“大王想得到這塊玉璧,差人去向趙王索要,趙國的大臣們都認為秦國貪得無厭,又不講信義,隻是仗著強大,就想靠幾句空話騙取趙國的玉璧,所以大家都反對給您送和氏璧來。但我以為普通百姓交往尚且講究信義,何況大王是一大國的君主呢?而且僅僅為了一塊無用的玉璧,傷了秦、趙兩國的和氣,也是不值得的。趙王聽信了我的話,才沐浴齋戒了五天,親自在朝堂上把國書和玉璧交給我,讓我奉送到秦國,這是多麼恭敬的禮節啊!可我來到秦國,把玉璧奉獻給大王,大王卻傲慢無禮,態度隨便,而且把美玉交給宮女傳觀,這是汙辱趙國;您絕口不提交割城池的事,這是無意用城交換玉璧。所以,我把玉璧要了回來。現在。玉璧在我的手裏,您如果一定要強迫我,那我就讓我的頭顱和玉璧一起撞碎在這柱子上。”說完,怒氣衝天,眼睛斜看著柱子,準備猛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