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期盼著宋吵吵會回到這個地方來。
彥愷走了進去,身後扮作隨從的宮人便守在了門口,這不過是一個廢棄的院子,門還是沒有上鎖。
說起來,這裏倒真不是個什麼好地方,環境也不好,條件又差,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過來的,可回到宮裏的那些日子裏,他卻不止一次的想念著這個院子,更也許,是想念一些別的什麼吧。
院子裏的雪已經有些消融了,麵上卻還是硬的,走起路來嘎吱嘎吱的響,他在這片積雪上留下了第一個足印,這說明自下雪後就沒有人來過了。
外頭的竿子上居然還曬著幾件衣服,也許是走的時候太過匆忙,來不及收拾。已經被凍硬了,可能要用熱水泡許久才能再穿了,不過,再也不會有穿這種衣服的機會了。
彥愷又朝前走了幾步,偏頭看向了廚房。他受傷的那幾天,她就是在這件屋子裏給他做飯的,雖然真的很難吃,自己甚至連假裝誇她一下都不願意。可如果……如果她再給自己做一次飯,他還是會說,真難吃……
這樣,那個姑娘就會又生著氣別扭著說,你這個人真討厭!
是啊他這個人真是討厭,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
終於走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口,他卻頓住了腳步,不願意再往前了。其實很多事情他都有些忘記了,他怕再看一眼,就會慢慢的想起來,不必了,他不需要想起來了。
這是最後一次任由自己的想法做事,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了。
他再也沒看那房間一眼,轉身出了門。宮人們見他這般神情,連忙跟在他的身後,卻沒見彥愷上轎子,隻敲了敲旁邊的門,向屋主人詢問了一番,那中年人一見這架勢便嚇了一跳,一看就知道他們非富即貴,卻還是如實回答了,又怕他分不清楚,還主動提出為他帶路。
彥愷自然是問這屋子原先主人的事情了,想去拜祭一下,也便跟著中年人去了。
隨行的宮人們心中疑惑,卻也亦步亦趨的跟著。朱韋安上前兩步跟在了他的身邊,也沒走多少路,隻一會兒便到了後山腰上,這山上的墳倒真不算少的,七零八落的也沒個秩序,若不是白天來,還真有些滲人。
那帶路的人絮絮叨叨的說著:“也不知道你們這樣尊貴的人是怎麼認識他的……魏叔原先是捏麵人為生的,一生也沒個後人。許大娘先他一步去了,還是我們把他們合葬在一起的。”
彥愷並沒有聽他說話,隻麵朝著那座墳,慢慢躬了躬身。
見他這般**份,朱韋安委實嚇了一大跳,正要勸阻,卻聽他道:“改日派人好好修修這墳,至少別太寒酸。”
他連忙應聲。
剛覺得眼前這帝王也不過心血來潮而已,轉過身要離去的那一刻,朱韋安又聽見他說了一句話,語氣平淡,卻又不像在開玩笑。
“你說,宮中若是無後,世人會怎麼說。”
老太監嚇得一身冷汗,皇上今天怎麼這麼喜歡嚇人,他這老心肝可受不住啊。心下想了半晌,終是決定順著意思道:“前些日子可出了那樣的事,陛下不想立後,也沒人會覺得不妥的。”
“你是這麼想的?”彥愷忽然轉過頭看他。
朱韋安連連點頭,冷汗直下。
“朕也是這麼想的……”他忽然接了一句。
此時半山腰上風正大,將他的聲音漸漸吹散了,卻依舊清晰的入了別人的耳朵。可他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豆包包菇涼的地雷,哎呀其實真的沒事啦,烏龍而已,不用太內疚的~~我都沒覺得有啥大不了的,嘿嘿,虎摸∑(っ °Д °;)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