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真是好像一下子亂了套,不過應該也能慢慢走回正軌吧。他對自己道。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擦幹淨手,看了看號碼,是張明打過來的,張明是他選修的民俗學課的老師,是個副教授,十幾天前,他在找尋石七的身份線索時,把他看到的石七身上出現過的咒文詳細地畫了一份,拍了照發給張明,詢問他是否知道這花紋的來曆,當時張明說要“查找一下資料”,後來一連十幾天沒消息,他便以為老師不過是敷衍他,沒想到現在這節骨眼竟打過來了。

他想著石七人都死了,知道又有什麼用呢,但還是忍不住回撥了過去。

“小唐同學,我是張老師,你之前給我看的咒文,我覺得很有意思,很特別,查了一下沒查到,就擱置了,但昨天我去參加了我恩師的講座,順便把咒文給他看了,他對這個很感興趣,想問一下你還有沒有更多類似的咒文?”張明問道。

唐寧有些兒意外老師真的把這事兒放心上了,本想說不用,但終究還是不好意思讓人掃興,於是拿了紅筆,他閉上眼,腦子裏便顯現出那男人肩背上起伏的妖異咒文,手下動作,很快就畫出了完整的圖形,然後拍了照發過去。

那邊過了一會,才打電話過來問道:“小唐,你以前學過裝飾花紋設計或者有美術功底麼?”

“沒有。怎麼,我畫得很好嗎?”唐寧疑惑地問道。

“嗯……這麼複雜的咒文,你這樣快就畫了出來,而且筆觸看來像是一氣嗬成,就像畫得很嫻熟一樣,很不容易呢,所以我才誤會了。那個,小唐,我老師宋先生想和你談談,你不介意吧?”張明說著,手機那邊就換了人。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老人的聲音,那人先自我介紹他最近研究的巫儺文化,講到一半,雖然半懂不懂,但唐寧也輕易聽出了他聲音中抑製不住的興奮。

“巫儺文化本身是一種鸞文化,也就是說你後來發過來的這個圖樣,看起來像是鳥一樣,而且形狀樣子筆觸類似苗族的蠟染,但是……它非常特別。”那宋先生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去,“通常巫儺文化中圖騰和咒文出現的鳥都是太陽鳥,但你所繪的卻不像,確切說來,如果不是這些年我正好研究這個,也會錯認是普通鸞鳳,但這繪的卻是一種像是重明鳥的陰鳥。”

唐寧愣了一下:“難道不吉利?”

“重明鳥有驅邪避凶之意,但若遭人驅逐,重明鳥怨而不來,那人的運勢就會急轉直下,而你所繪的這鳥,又不全然是重明鳥,我這麼多年來,隻見過一次,有個苗族的老人家曾給我看過,他說這是他家一個遠方親戚所行行當的標識,不要去招惹以這種鳥為標識的人。”

“那是……什麼行當?”唐寧感到呼吸漏了一拍。

“重明來之,群邪辟易,重明去之……魑魅魍魎——具體的意思我現在還沒有研究明白,但那個行當用他們那邊的話轉過來,有點兒不倫不類,意思大概是‘轉命師’。”宋先生道。

唐寧皺著眉,宋先生那邊靜了一陣,又問道:“你身邊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

唐寧心想還真有,不過石七不是人,曹小明是陰陽眼,但這種事情又不好說。

“你有沒有碰到有‘重瞳’的人,或者,有眼疾的人,例如白內障什麼的?”宋先生又把話說得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