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進來,四周一片寂靜。那個孩子應該已經走了吧?李默想著,剛下到一層,就看到石凳邊上蹲著那個熟悉的黑乎乎的身影。

聽到聲響,小孩抬起頭,淩厲地望向他。

李默皺皺眉頭,兩人語言不通,想讓他說說自己的情況也沒辦法,不過看這小孩的樣子,恐怕是個孤兒或者流浪兒,這樣也就不用擔心他父母會著急了。

不管他,李默搖搖頭,提起一個水桶走出洞外。水打回來時,又見到小孩已經轉移陣地,遠遠地站在洞口,直勾勾地望著他的方向。

他把水倒進臉盆,小孩依舊站在洞口,一動不動,視線跟著他移動,仿佛要這樣生生在他身上看個窟窿出來。

李默洗完臉,瞥了眼小孩,把毛巾往他麵前遞去。小孩立即警覺地往後退了半步,瞪著他。

對於他的一驚一乍,李默已經習以為常,指指桶裏的水,把毛巾又往前湊了湊,意思就是讓他趕緊把自己拾掇拾掇,就算長得可愛,可這慫樣還是看不過去。

小孩還是站得遠遠的看著他,不走過來,但也沒有再後退。李默見他猶豫不決,索性把毛巾掛到一旁的鬆樹枝上,反正已經做到這地步,到底該怎麼選擇是那孩子的事。

回到洞裏,李默從行囊中翻出小鋤頭,這鋤頭還是在繆府的石匠那裏順來的,來到鬆樹下開始著手挖個土坑。眼下取材有限,他隻能搭個最原始的三石灶,用三個高矮一致的石頭圍成,在灶裏挖深,主要是通風要好,這種灶台在山上到處都是石頭來說,還是比較容易實現的。

李默在忙著四處找石頭,無意中瞥見小孩趁著自己不在樹下時,小心地靠近了,摘下毛巾飛速跑到水桶邊,又拎起水桶飛速地遠遠躲開那棵樹,好像那樹是怪物似的。

他跑起來一顛一顛的,很不穩當,李默想起他受傷的左腳踝,又皺了皺眉。

小孩在距離鬆樹大約五米的地方停下,拿著毛巾,看著水桶,臉上的表情很糾結,猶豫了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突然頭朝下,猛地往水桶裏插去。

浸得太深了,水桶裏的水激濺出來,水又很涼,沒過幾秒鍾,小孩又猛地把頭縮回來,長長的黑發在空中劃了個半弧,髒兮兮的水甩的到處都是,他捏著鼻子狂咳嗽,被自己這髒不拉幾的洗頭水給嗆著了。

咳嗽完,小孩立即看向李默,生怕自己剛剛那傻樣被他看了去。李默趕緊別過頭,想笑又不能笑,怕傷了這麼點大孩子的麵子。

見他還在專心致誌地找石頭,小孩立即小口地舒了口氣,重新看向桶裏,水裏已經滿是汙泥了。他呆呆看了一會兒,提起桶來到懸崖邊,將髒水倒下去,又提著桶沿著之前李默走過的路線,重新打了桶水回來。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洗起頭發來就熟練多了,不再一股腦就往桶裏紮,而是用毛巾沾著水慢慢地洗,李默假裝要再次去找石頭路過他身邊時,悄悄往他身上砸了一個皂角。

小孩不出意料又嚇了一跳,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盯著皂角,這次沒怎麼猶豫就拾了起來,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

李默擔心他不會用,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注視著他,結果發現他沒自己想的這麼無能,知道把皂角掰成四五節,放到水裏搓洗,一直搓到等泡沫出來,再用這水洗。

小孩洗了五六遍才算徹底洗幹淨,洗完後也不知道擦,就濕淋淋地又重新站在距離李默五米遠的地方,一眨不眨看著他來回忙碌。

三石灶很快搭好,李默開始去撿枯枝回來當柴禾。接雲洞附近樹木不多,但畢竟是山上,枯枝也不會少,有些還很粗,一小時後在比較遠的地方就收獲了一大捆。

李默背起這些柴禾往回走時,突然頓住,他看到那孩子依舊站在自己五米遠的地方。這裏已經離接雲洞有一定的距離了,可小孩卻始終保持著五米,說明他一直跟著自己,除此之外,最讓李默震驚的是,小孩背上也背著一捆柴,癡呆呆地望著自己。

李默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這孩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小孩立即後退一大步,嚴格地控製著五米,這是他認為地最安全的距離。

李默不介意他這種嚴重缺乏安全感的行為,大步回到接雲洞。

昨晚給小孩熬的中藥他沒喝,李默也猜到他這樣警覺性高的人不會隨便喝藥,於是進洞裏將藥端出來,結果就看到自己那一大捆的柴禾旁邊放著另外一捆柴禾,小孩默默站在五米開外的地方。

李默無奈地搖頭,在鍋裏放上水,把藥連同碗放進去,點火加熱,同時也給自己準備了一份。

把兩碗藥都端到石桌上,李默自己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吸著,發出巨大的聲響,顯得多好喝一樣。

小孩果然被吸引住了,他已經兩天滴食未進,此時即便聞出那男人手裏端著的東西不太好吃,但也禁不住貪婪地舔著嘴唇。

李默見他蠢蠢欲動,把藥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然後自己捧著碗上到二層。

計算著小孩差不多該喝完了,他又從二層下來,果然就見到石桌上的碗空空如也,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