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2 / 3)

“雪大嗎?”蟬衣眨著一雙大眼,眼睛清澈沒有波瀾,卻是無神的。他抬起頭,迷茫著望向高烏寒,又輕聲問道:“爹爹冷嗎?”

“不冷,雪很漂亮。”高烏寒嘴角露出笑,伸出另一隻手輕柔的去揉蟬衣腦袋。

“明天蟬衣就一十五歲了。”蟬衣又將腦袋埋在高烏寒的懷裏,悶悶的說道:“爹爹什麼時候教我成人禮?”

“治好你眼睛的時候,爹爹教你。”高烏寒麵容太過冷硬,隻有對著懷裏的人才會露出溫柔,他垂下頭,將唇點上蟬衣額頭,又道:“爹爹困了,再睡一會兒。”

“嗯。”蟬衣輕輕應了聲,仍舊睜著無神的眼睛,將臉埋在高烏寒寬闊的胸膛前。高烏寒依靠在破廟裏一座菩薩像下,腹部上傷口的血流在地上,將兩人都纏在了一起。

蟬衣乖乖的沒有動彈,手指順著高烏寒的嘴角摸索到鎖骨再到高烏寒冰冷的手,以及高烏寒腹部的傷口上。

蟬衣手微微顫唞,手指摸到地麵,那裏也是滑膩一大片,他翹長的睫毛顫動,咬緊了嘴唇。

許久的沉寂下,屋外的北風還在嗚嗚的刮著,每一陣風鑽進破廟刺進皮膚裏都讓人寒顫不停。蟬衣抱緊懷裏喘熄急促的高烏寒,伸手摸向高烏寒額頭,額頭滾燙的猶如火爐。

蟬衣抿緊唇,掙紮著想要起身,全發現自己被高烏寒死死的抱住。

“爹爹?”蟬衣伸手摸索到高烏寒的臉,雙手捧上去喚高烏寒。

“蟬衣?”身後一襲紅袍飄蕩,落在血泊外,柳入骨手中拿著生死薄,看著麵前的這對父子。

蟬衣聽到這聲音,茫然轉身,奈何他眼前漆黑一團,他隻是感覺來人身上的味道清冷。

“我是。”蟬衣緩緩開口。

“我是鬼差,來取魂魄。”柳入骨開口,手中生死薄飄蕩在半空,他手揮就拿出一支判官筆,判官筆微微一頓劃出一道血紅色。

“嗯。”蟬衣垂下頭,鼻音嗯了聲,手指摸索著探到高烏寒的一張大手,伸手握上,握得死緊,隻怕與這人會分開一樣。

柳入骨微微頓住,終究還是在那生死薄上劃上了紅線,名字是蟬衣。

蟬衣,生年一十五歲差一日,死於立春前一日,死因凍死。

柳入骨簡單寫完,抬眼再去看蟬衣時,便見蟬衣褪去所有的衣裳裹在了高烏寒身上,離別時嘴唇點上高烏寒額頭。

“我死了,能否看得見嗎?”蟬衣站起身,轉身來看身後自稱為鬼差的柳入骨。

柳入骨一身紅衣飄蕩,腳邊有血般的彼岸花開了又敗,這樣一個鬼差幾乎隨時都要飄走般,一頭如瀑的黑發在風中淩亂,可這人又那樣清冽溫柔,像一朵蓮,隻能遠遠看著的那種。

“你真好看。”蟬衣睫毛顫動,說完這話,他才猛然轉身去看依靠在菩薩腳下的高烏寒。

高烏寒懷裏躺著個人,這人光著身子蜷縮在高烏寒懷裏,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生的有些軟糯溫和。

高烏寒額頭有細細密密的汗珠,高烏寒口裏還在喃喃說著話,叫著的是蟬衣的名字。

高烏寒隻是個快要三十歲的青年人,生的普通,但是有個好身材,有張冷酷嚴肅滿帶殺氣的臉,但那雙帶滿繭子的手卻死死的抱著懷中的少年。

“你一點都不好看,還騙我說,你是殺手裏最帥的。”蟬衣魂魄還未成人形,魂魄飄飄搖搖落到高烏寒身前,彎腰伸手摸向高烏寒冰冷的臉。

“鬼差公子,我爹爹他還能活多久?”蟬衣終究站起了身,轉身走向柳入骨。

“三十年。”柳入骨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