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恩不由得用左手輕緩地按壓著太陽穴,暗歎自己的道行還是比不上堪稱金毛老狐狸的父親,竟被他幾句話挑撥得背井離鄉,騙去了日本。

盡管現在她也不清楚到底U.K和P.R.C到底那個算是她的故鄉——這個問題父親母親糾結了將近十年也沒什麼結果,直至母親十年前病逝。

但是無論怎麼樣,也算是三年有家不能回了,為了一個問題。

季天恩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但是…

那個在母親病逝後依舊放不下心裏的東西,執意要把她這個小女孩兒接到日本來的男人,或許更可笑。

季天恩腦子裏開始沒邊兒地亂想,想象力猶如飛機外連綿的雲朵般浩瀚無際,但是所有的想法都圍繞著未來三年的生活,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自己在沒事兒找事兒做。

本來在歐洲和中國就有自己的事情,現在還要跑到日本轉悠…

OraLance(奧拉蘭斯)在聽聞自己的不幸遭遇之後拍手稱快道:“坐等圍觀梵卓小姐的悲慘日本生活。”

無情無義的人啊,話裏話外完聽看不出這是自己的發小。

不知不覺間,夕陽沉落,窗外已經沒有了光線,徒留無邊的夜色。倦意湧上,季天恩這才發覺自己在無謂的事情上耗費了那麼長的時間和精力。

本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這時,有貌美的空姐輕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打擾了,梵卓小姐?”

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有著完美的輪廓,幽深的眼眸半閉半開著,濃密卷曲的睫毛在眼睛裏投下一片陰影,在昏暗的飛機內顯得猶如雕塑一般。

像是在沉思的哲人,讓人不敢輕易上前打擾。

明顯被人誤讀了的季天恩抬起頭,禮貌地對著身穿製服的金發女郎微笑。空姐對上她的眼眸,呆滯了一會兒,才想明白自己的來意,便舉起手中的毛毯,結結巴巴道:“呃…您是否…我猜想您…需要…或許…”

季天恩收回手臂坐好,雙手接過毯子放置在腿上。盡管自己並不覺得蓋在身上會比自己家的保暖,但是在春寒料峭的時刻,終歸有比沒有好。

在接受季天恩的道謝後,空姐隻覺得被那笑容迷得暈乎乎,往回走的時候還在搖搖晃晃,差點一個不穩摔下去。

回到空乘休息室,一堆姐妹們湧上前來詢問著這位貴族小姐的一言一行,得到的回答隻有一句。░思░兔░在░線░閱░讀░

“不愧是繼承梵卓公爵和季鬱夫人美貌與風度的人。”

頂著榮光與讚譽的少女婉拒了飛機上的晚餐,在燈光微弱的機艙內想要盡快入睡,讓明天的自己精氣神更加足一些,可無奈的是,她過了很久也沒能從這種不明的亢奮之中將自己抽離出來。

那是她對未來的期待,也是未來對她的挑戰。

與此同時。

日本國,東京都,跡部宅。

跡部景吾站在窗前眺望遠處的月色,在寧靜的氣氛中有著不加掩飾的不滿。

任誰在臨了才被告知“自己父親病逝的前情人的女兒已經被他用十億歐元換到日本來住自己家裏讀三年高中”這件事情,都會不快。

怪不得最近父母親之間的距離在無形中變得遠了,竟然是因為這樣的事情。

桌子上擺放的是厚厚一遝有關季天恩的資料,看了一遍,跡部差不多記住了——畢竟這是要與自己共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人,基本情況,還是要掌握的。

父親將資料遞給他的時候,一貫嚴肅地叮囑他“好好和天恩相處”。

語氣的關注度達到了,連跡部自己都不曾達到的地步。

母親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讚同,在跡部眼裏卻比哭還難看。

那麼無力的表情,在這個平日裏一貫從善如流的貴婦人臉上,也是第一次。

跡部景吾不會天真地以為都是季天恩的錯誤,但是對於這個即將出現的女孩兒,卻提不起一點好感。

父親的舉動讓跡部無法與其保持一致,熱切地期盼季天恩的到來。

母親的傷感讓跡部無法與其心意相通,跡部認為她理應有足夠的自信麵對已經不在的前情敵的女兒。

但是他下意識地想要站在母親這邊,認為這個女孩子會是他們家庭不穩定的因素——這是一個少年麵對來自家庭外部威脅的本能。

或許是炸彈,一碰就爆炸;

或許是毒瘤,日久見危害。

跡部忽然有些猶豫,暗地裏有些不可思議,竟然有一個女孩子的存在,能在尚未見麵之前,就讓他這樣翻來覆去地思考。

就憑這點,也算是個華麗的人。

不知是否能配得上,那十億歐元的價值。

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資料,跡部覺得,以後的生活,或許會有很多很精彩的時刻。

初夢

該來的終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