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十分,西邊的大門,便被官府派人清理乾淨,掃塵灑水,使得整條街道,光潔乾淨,一塵不染。
百姓們還未反應過來,是否是有大事發生,便又見到,白袍銅鎧,威風凜凜的禦前侍衛,從皇城中,不急不緩的騎馬而來。
隊伍延綿不絕,猶如一道長蛇般。
為首的兩人,並未著鎧甲,當先一人,白色錦袍,溫潤如玉,清雅如竹,舉手投足間,貴氣凜然,一派皇家氣象。
在他身邊,微微低了一線的中年男子,身穿赤色官袍,五官端正,眉宇間儒雅溫順,有一種謙謙君子的感覺。
「周尚書,記住,不可過於擾民。」白袍公子,聲音如美玉般溫潤無暇,聽起來甚是舒服。
他身後的中年官員,微微頜首,甚是恭敬:「卑職知曉,請二皇子放心。」
趙晟乾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的眸光,始終是看向前方,穿過了早已打開的城門,不知落向何處。
今日,是北韓的使者,到達建寧都城的日子。
而他,是奉旨來迎接。
昨日,西梁的女王陛下已經隨著使者團,先一步到達了建寧,同樣也是他去迎接的。想起,這位女王陛下,那赤摞裸打量自己的眸光,趙晟乾此刻都覺得一陣膽寒。
卻也隻能在心中道一句,西梁的開放,果然不是大楚可以相比的。
「咦?那白袍如玉的俊逸公子,好似是咱們大楚的二皇子。」人群中,終於有人辨認出了趙晟乾的身份。
他這個二皇子,雖然不似趙晟顥這個逍遙王般,建寧都城中人人皆知,人人皆識,卻也不代表,一個認識他的人都沒有。
有人說出了趙晟乾的身份,一旁立即有人,也認出了那赤色官服的中年人。
「那是禮部尚書,周大人吧。」
「是啊,怎麼一下子,出現兩個大人物?莫非今日是哪個國家的使者到了?」
三國盛會之事,在民間,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眼下,百姓們,看到這般架勢,自然也能猜得出一二,很快就推斷出了,一定是來參加三國盛會的外國使者到了,才會如此這般隆重的迎接。
不過,西梁的使者,因為昨天是夜晚到的,所以知曉的人並不多,亦還未在百姓中流傳開來。
議論間,趙晟乾和周大人,已經策馬來到城門前。
趙晟乾身後一位披甲大將軍,抬手一揮,隊伍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動作乾脆利落,同樣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將軍高舉著的手,五指一握,身後的禦前侍衛,立即分散兩旁,讓開中間的直道,瞬間就讓這條路上,肅穆不少。
周尚書,麵色中有些糾結,望向趙晟乾,幾次欲言又止。
趙晟乾的眸光始終盯著前方,可是從眼角的餘光中,也看出了周尚書的為難,唇角微微勾起,溫潤的聲音,再次輕緩流出:「周大人有話,便直說吧。」
呃……
周大人一怔,頓時沉吟起來。心中暗道:這次盛會,皇上指定二皇子負責,卻又派我從旁協助。若是有所不當,得罪了來賓,皇子自然容易脫身,可是我就變成了替罪羊。
這念頭一起,周大人心中驟驚,一咬牙,對趙晟乾小心翼翼的道:「二皇子,咱們就如此來迎接北韓的使者,會否有些簡單了。」
趙晟乾也不怒,反而微笑反問:「哦?那按照大人的意思,要如何迎接,才顯得不簡單?」
周大人身子更低,回答:「若是以卑職來看,起碼要有宮廷樂師來此奏樂,百姓手捧鮮花,夾道歡迎,城門上掛出迎接標語,這樣一來,不僅顯示咱們對北韓使者的歡迎,也能體現出我大楚的氣度。」
趙晟乾靜靜聽完周大人之言,不喜不怒,卻沒有立即開口。
這樣的反應,讓周大人一驚,緊閉著雙唇,不再言語。
皇家成年的三個皇子中,大皇子冷酷殘忍,三皇子深居淺出,終日纏綿病榻,而眼前這個二皇子,雖然看上去溫潤儒雅,卻最難捉摸心思。
少頃,趙晟乾終於微笑開口,語氣依舊不急不緩:「北韓尚武,性子狂妄狠烈,若真是按照你所說的佈置,恐怕得到的不是讓他們瞭解我大楚的底蘊,而是惹來他們的輕視。」
「是,是卑職考慮不周。」周大人忙躬身受訓。不知不覺間,他背後居然出了一層冷汗,此時清風拂過,冷颼颼的涼意,直竄上來。
「就如此等著吧。」趙晟乾一句話,結束了兩人的交談。
前驛來報,今日午時,北韓的使者團便會到達建寧都城。為了表示尊重之意,趙晟乾必須要提前來此守候。
北韓和南楚之間的關係,並不如表麵上,那般平和,作為大楚的皇子,他自然不會留下把柄,作為北韓挑釁的借口。
可是,他也不能表現得過於獻媚,丟了國之氣度,所以,現下這般迎接安排,是最為妥當的。
此一事,便可知,趙晟乾的心思,是如何的深謀遠慮。
趙晟乾在城門外,靜默等待北韓的使者。而在這條大道路邊的一家茶樓,卻事先被人包下,如今,在臨窗的廂房裡,隻有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