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畫出來的。我看著紙上稍微多了幾分“人氣”的悶油瓶,歎了口氣,把錢付給了畫匠,並和他道了別。
“老板,你畫中的這個先生,還健在嗎?”
我點頭。
“我實在很好奇他的眼睛,有機會,可以帶他過來嗎?我再免費幫他畫一幅。”
“好啊。”我說,“如果我能找到他,我一定帶他來這裏……”
如果我能找到他。
在我發悶油瓶的畫像給我的朋友,讓他們幫我留意這個人的過程中,我得到了一個許久沒有聯係的師兄的號碼。當時我們都是建築係的,不過他是研究生,而我隻是本科生。我的本科畢業設計的指導老師剛好是他的導師,那個時候導師忙,我的畢業設計基本上都是他帶著我做的,所以我們的關係還算不錯。
在和他接觸的過程中,我知道他除了對建築學很精通之外,還掌握著各種千奇百怪的知識。我心說死馬當活馬醫,不如問問他關於那神秘鐵塊的問題,也許他會知道些什麼。
我聯係上他的時候,他正在隔壁溫州的一個施工現場幹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電話裏隱隱能聽到吵架的聲音。他告訴我他正在忙,給我留了個地址就把電話掛了。
我心說反正溫州離杭州也不遠,自己開車過去也就三個小時的事,於是兩天後,我帶著些日用品,端著鐵塊就上路了。
他留給了我他家的地址,我去的時候正好是周末,但是在他家門口按了很久鈴都沒有人回應。我又打電話給他,打了兩個他才接,說是要晚一點才能回來。
這些年下來,我對於各種突發事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因此也就慢慢學會了以不變應萬變。既然他不來,那我就隻能先想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
想想自己從第一次下鬥到現在,經曆的種種艱難曲折,已經不能僅僅用“倒黴”兩個字形容了。
第一次讀到被譽為二十世紀西方文化三大發現之一的墨菲定律,我心裏就無比鬱悶——如果有兩種或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選擇其中一種方式將導致災難,則必定會有人作出這種選擇。
毫無疑問,我就是那個在思考推演了無數次後,還是會作出錯誤選擇的人。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我有時候也會不過腦子地作出一些決定,但是結果還是一樣走向了毀滅。
就像現在這樣。
我吃過飯,又回到師兄家樓下,靠著牆抽煙,一直抽到月亮升上了半空,才終於看到了他的身影。
師兄滿頭是血地從一輛自行車上下來,嚇得我以為是在演喪屍片。
“你這是怎麼了?”認出來人之後,我趕緊湊上去詢問。
“被揍了啊。”師兄無奈地說,“工人工資發不出,工地上在打架,我在一邊就遭殃了。”
他勉強笑了笑:“等很久了吧?”
我搖搖頭,然後發現他已經注意到了牆邊的煙蒂,就隻能尷尬地說:“這不是有點急事嘛。”
到了他家裏,我找到醫藥箱後麻利地幫他把傷口給處理包紮了。
他笑嘻嘻地說:“不是聽說你開了個古董鋪子嗎?難道半途改行當男護士了?”
我擰著眉看他:“假古董賣多了,經常被人砸鋪子。”
他還笑:“看來我們一樣命苦。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我點頭,然後就把我手裏悶油瓶的照片給他:“這個男人欠了我很多錢,你要是見到他,一定要記得通知我。”
“這麼點事,你發個郵件給我就可以了,至於跑一趟?”師兄捂著頭問我,“你這得是有多恨他啊?”
“這不是重點。”我說,“我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