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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女諸葛一蹶不振,無情宮得遇貴人(下)

然而這世間終究沒有任何一件事,任何一種感情,是可以重頭再來。如今站在眼前的,亦非玄淩,而是玄清。甄嬛一陣彷徨,她低下頭,兀自從地上捧了一捧白雪,直愣愣的看。去年的她也是這樣在一棵梅樹後麵,雪水濕了衣衫。她當時極力的想躲避的那個人,如今竟不肯再出現。

但正如雨雪後天總會放晴,掌中化開的雪水縱然冰冷最後也總會蒸發,臂上傳來一股外力向上將她提起,一件柔軟溫暖的事物包裹住了身體,甄嬛下意識的按住領口,裹上來的是玄清的鬥篷。

玄清的手隔著厚實的鬥篷扶在甄嬛肩膀,她不自在的從他手中一掙,退後一步。玄清會意,手離開了鬥篷,道:“天寒地凍,婉儀衣衫怎麼這樣單薄?”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足夠清晰。沒有過多的詢問與探究,即使她確信他未必不知道她最近的失意。

突如其來的溫暖,令到眼淚沿著被風幹的淚痕又衝了出來。麵對玄清,甄嬛有短暫的失語,又或是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與她之間明明什麼也沒有,卻為何每次他的出現都要挑動她的心弦。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甄嬛迅速別過臉,拭幹了淚,端正行禮道:“見過六王,六王當日救命之恩,妾身未及拜謝,實在失禮,請六王恕罪。”

玄清向來不拘禮節,抬手虛扶她起身,溫言道:“婉儀與小王相交多次,小王早已將婉儀視為知己,為何婉儀每次相見,都是這般生疏。”他說話間眯起眼睛細細端詳甄嬛,末了沉吟一句:“婉儀似乎清減了許多。”

他這句話語氣平平,並無任何情緒,可在甄嬛耳中就無端多了一絲淒涼,她半咬著唇,頹然答道:“開到荼靡花事了,北風無情,花調零,人消瘦,一切皆有限期。”

她正值失意,心中盡是苦澀,話語間全沒有生氣。玄清卻不以為然,一笑曬之:“北風無情?那為何紅梅能開的那樣好!”他說著,腰間長劍出鞘,在他手中轉了幾個花式,劍鋒削下一朵紅梅,玄清以二指拈了,輕輕觸碰在唇邊:“四季花卉,皆有花期,而過期凋零,的確世間常事,正如人有旦夕禍福。但這世間也沒有哪一種花開過今年就不開第二年,婉儀也是一樣。”

風獵獵吹著,甄嬛在他的眼裏看到的是每一次他與她說話時的關切與溫暖。是的,每一次,她低落或是危難。玄清總是第一個出現去勸慰,去解救她的人。無論多麼複雜的心境,在他麵前都仿若透明,也許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糾葛,他才能看到那麼清楚,她才能欣然接受。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那種感覺不太一樣了,她一如既往的望著那對眸。心頭浮現的是他折來送贈她的紅蓮,是他懷中珍藏的她的小象,是宓秀宮中他為她對抗貴妃的怒容。多日的沉寂,她的心緒本應靜如死水,怎麼在某處暗暗的又湧動了起來。甄嬛強行抑住了心中的潮汐,像每一次與之相遇一樣,倉皇的從他麵前逃脫了。

玄清對甄嬛這樣的行徑早已司空見慣,他沒有追,隻若有所思的瞧著她的背影,指尖不經意的一鬆,紅梅猝的一下就被風卷去了。

風雪路難行,甄嬛不運內功,任由自己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的奔行。四周蒼茫的叫人生出眼盲的錯覺。直到陵容一身藍衫的身影出現,她見到甄嬛,欣喜的上前攬住她身子就道:“碗姐姐你好些了嗎,怎麼一個人出來總動。”